第197章 講道理

  我說得篤定，一臉從容，別的且先不論，龍靈蠱既然已經鎖定了羅家歡的屍體方位，就一定錯不了，這幫人哪怕掘地三尺，將屍體丟進土窯子裡掩蓋起來，也不足以徹底覆蓋羅傢伙的屍體氣息。

  只要日落之前，我能進苗寨，就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屍體原原本本挖掘出來。

  圪果仗著有人撐腰，立刻反唇相譏道，「小子，你當自己是誰，白雲苗寨，是你說進就能進的嗎？我們這裡不歡迎外人，之前你暗算我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他一口一個「暗算」，搞得好像我才是小人一般，我此時已經氣得想發笑，於是冷著臉跟他說，「休言其他，你要是不服，大可爬起來再試試，無論文的武的，我都奉陪到底！」

  我這人脾氣還算不錯，能把我氣到這個份上，這小子也是夠夠的了，可正當我擼起袖子，還打算給他來上一點教訓的時候，黑花婆婆卻冷臉道，「小子，你別這麼目中無人，難道非要當著老身的面，在白雲苗寨作威作福嗎？」

  一聽這話，我心中的火氣才勉強壓制住了一些，的確，這裡畢竟是人家地盤，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圪果再桀驁不馴，畢竟是白雲苗寨的人，我若是在這裡張牙舞爪，恐怕下一個該登場的人，就是眼前這位看不出深淺的黑花婆婆了。

  平心而論，擁有龍靈蠱的我，就算面對比自己強大許多的對手，也不至於太過畏懼，可對於眼前這位黑花婆婆，我卻總是懷著一分難以言喻的畏懼。

  儘管她站在那裡不動，從始至終也沒有朝我出手，可光是隱藏在那具削瘦身體之下的恐怖氣息，也足夠令人感到絕望和窒息。

  眼前這人，我幾乎不用試，都知道她必然也是類似於寶智上師那幫的絕頂人物，正要動起手來，妥妥的能給我爆出翔！

  想到這兒，我心念一動，又很客氣地拱手說道，「前輩言重了，晚生可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只是咱們這類人行走江湖，萬般都逃脫不了一個理字，這件事究竟誰有理，誰沒理，明眼人自然能看得出來，煩請您主持個公道，也免得讓人議論，說你們白雲苗寨仗勢欺人。」

  人活一世，無非是留個名而已，類似黑花婆婆這樣的人物，自然不肯落下以大欺小的惡名。

  果然，我話音剛落，她就抖動著臉上的褶子老紋，乾巴巴地笑了，眼裡閃爍著一道光，說好小子，果然有你爺爺年輕時候的風骨，罷了，雖然這幾年，老身已經不願搭理俗務，可今天這場鬧劇，若是不能給出個交道，想來必然會衍生出更多禍端。

  言罷，她垂頭看向了倒在腳邊的圪果，冷冷說，「你去，將卡巴叫出來，連同那具屍體，也一併帶出，還給這個年輕人。」

  「大祭司，你休要聽這小子胡說，我們上哪兒去找一具屍體陪他……」圪果眼珠一轉，還待要狡辯，求沒注意到黑花婆婆的老臉，已經一點一點變得陰沉起來了，

  「老身的話，難道已經不管用？」

  「沒……不敢！」圪果這才渾身哆嗦了一下，察覺到黑花婆婆語氣不對，急忙抬頭，一臉驚悚地望著她。

  而黑花婆婆也不理會這丫的神情，而是冷下一張臉，十分淡漠地說，「圪果，不要以為你和卡巴瞞著我乾的那些事情，會沒人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們的所作所為，山神都看著呢，另外，我曾經勸過你，不要繼續和王氏家族那伙人糾纏不清，你卻權當我的話是耳旁風，真以為我老眼昏花，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著？」

  隨著黑花婆婆的語氣越來越冷峻，圪果那張慘白的臉上，冷汗也漸漸匯聚起來，急忙磕頭認錯，又忙不迭地朝著苗寨深處狂奔而去，幾個起落，已然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我並不擔心這小子會跑，畢竟跑的了和尚跑步了廟，更何況龍靈蠱還一直盤在這傢伙身體裡邊，無論千里萬里，但凡我一個意念，就能讓他暴斃當場，所以只能冷冷地環抱住胸口，站在原地等待著。

  我不吭聲，那位黑花婆婆也不講話，場面上的氣氛略顯凝重。

  差不多等待了十幾分鐘，苗寨深處，方才漸漸有了動靜，等我抬頭去看的時候，直接圪果正領著一個臉色黝黑，身材十分健碩的中年苗人趕來。

  這中年苗人的肩上，還扛著一個麻布口袋，黢黑的面容，呈現出一股十分冷厲的相貌，一邊走，一邊朝著我這邊張望著，眼底倒映著一副羞惱和陰狠的神情。

  想來，這位就是黑花婆婆口中的苗人卡巴，昨晚，也是由他親自出手，盜走了羅家歡的屍體。

  到了黑花婆婆跟前，卡巴先是低下頭，十分恭敬地說了些什麼，而黑花婆婆則自始至終沉著一張老臉，沒有吭聲。

  直到這傢伙把話說完，黑花婆婆方才用拐杖朝著地面指了指，「把屍體歸還給人家，你之前的過錯，我可以不追究。」

  「……是！」卡巴硬著頭皮點頭，隨即快步走出，將扛在肩上的麻布口袋放置下來，隨即抬頭，深深瞥了我一眼，似乎對於我這個愛管閒事的傢伙充滿了怨恨。

  不過嘛，當著黑花婆婆的面，這面容陰狠的傢伙卻乖得宛如一條狗，從始至終，並未廢一句話，剛把屍體放下，就垂頭往後走，又主動站在了黑花婆婆身後，一副隨時等候訓斥的模樣，只是閃爍在眼底的陰冷，始終沒有平復下來。

  講真，這傢伙的出現，讓我感到有一些壓力。

  老話說，咬人的狗不叫，毫無疑問，這位面相粗黑，乍看起來有些兇狠的苗寨中年人，絕非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此時他一言不發，只不過是因為在場沒有他說話的份，但是停留在眼神中的歹毒，卻讓我深深明白，恐怕自己這一番操作，早已經將他往死里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