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那就干

  我徹底傻了，顧不得渾身的酸痛，抱著莊妍的肩膀使勁晃動。

  柳無雙則死死拉著我，大喊道，「小邢，你別亂來，她已經沒什麼生命跡象了，你這樣只會讓她走得更快！」

  柳無雙的話，猶如一擊炸雷，狠狠擊打在我心房上，剎那間，我的耳畔嗡嗡作響，雙眼也緊跟著一黑，幾乎要摔倒。

  費了這麼大力氣，還是沒有辦法將她救回去嗎？

  我茫然，內心有著深深的無助，眼淚早已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從背後抱住了莊妍，死死摟著這個可憐的女孩，試圖用自己的體溫，來緩解她身體散發的冰涼。

  然而無用。

  她的生命跡象越來越微弱，到了彌留之際，居然悠悠地睜開眼皮，十分吃力地扭頭望著我，叫了一聲「邢大哥」。

  「你別說話了，保存體力要緊……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救回去的！」我聲音沙啞，無比失落地摟著她，強忍著眼淚，低聲喃呢。

  誰知她卻笑了，用無比疲憊，無比虛弱的嗓音說，「不要騙我了，我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久了，是麼？」

  「……」我仍舊摟著她，將嘴唇死死地咬出了血，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邢大哥，謝謝你能來救我，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我奮不顧身，和這麼多壞人拼到現在。」

  莊妍卻比較看得開，彌留之際，她吃力地伸出手，輕輕勾著我的脖子，斷斷續續地說，「我們……其、其實也不熟吧，你為什麼奮不顧身地救我？為什麼……」

  我腦海中一陣嗡鳴，心亂如麻，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傻了好久，才拍打著她的肩背，柔聲道，「傻姑娘，你是為了幫我，才會被這幫畜生盯上的，我怎麼忍心讓你繼續受苦，就算拼了命，我也要把你救出來啊……」

  我的嗓子已經啞了，嘴巴里喃呢著很多沒有邏輯的話，腦海空空的，並不知道自己還說了些什麼。

  莊妍默默盯著我，最終擠出一絲淒婉的苦笑，說哦，只是這樣嗎？

  我無言以對，唯有用力將她摟緊，嘴裡一遍遍重複著，「傻丫頭，你要撐下來，撐到回國，撐到徹底痊癒，你忘了嗎，我還答應你一件事沒做呢，這是我們君子協定，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一定會滿足的……」

  她吃力地笑著，說我啊，身體已經不乾淨了，自從落入這些禽獸手裡，無時無刻不再受折磨，其實就這樣死去，也挺好……至於那個協定，你……答應我，好……好好活下去，替我報仇吧，好不好？

  「莊妍……」我無助又絕望，睜開淚眼婆娑的視線，卻看見這個純真而又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正在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朝我擠出微笑。

  可惜，她的力氣太弱了，拼命擠出了微笑，卻無法挽留正在飛速逝去的生機，最終，那笑容一點點地僵硬下去，化作一道雕塑，死死烙印進了我的心裡。

  莊妍的呼吸，沒了……

  我能夠體會到這個無助少女，臨死前的絕望和悲涼，以及那布滿內心的無助和失落。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

  摟著這具冰涼的屍體，我閉上眼，用力調整呼吸，只感到無窮的殺意和怒火，正在侵蝕我的腦海，衝垮了我的意志，讓我沉淪到了無窮悔恨的深淵。

  說到底，我和這個女孩根本就不熟悉啊。

  她只不過在我逃難的時候，偶然經過，並好心地留下來搭訕，邀請我去到自己租房子的地方，請我吃了一頓飽飯而已。

  為什麼好人總是不長命，為什麼要讓這個乾淨善良的女孩，承受這麼可悲的命運呢？

  我也只不過稍稍對她滋生了一點好感，有一點動心而已。

  難道就因為這樣，老天爺就要收走她嗎？

  這個世界，真的好不公平……

  我沉淪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全然無法自拔，而柳無雙則在洞察出我眼底的憎惡之火後，匆匆忙忙地蹲下來，使勁晃動著我的肩，「小邢，冷靜一點，你現在的心很亂，千萬別被這種情緒帶偏了，這是你的魔怔，撐不過去就要入魔啊……你醒醒！」

  見我還是不說話，柳無雙臉色一狠，乾脆站起來，在我臉上狠狠摔了一耳光，「你特麼停下，別再想了！」

  這一耳光，徹底打亂了我的思緒，也將我從無窮的魔怔中拉扯回來。

  我的腦中一空，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傻傻抬頭，用極度沙啞的語調說，「小道士，你告訴我，老天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忍，養蠱人孤貧夭的命運，難道真的無法擺脫嗎？你說，我是不是天煞孤星？」

  「別傻了，此事無關命運，單純就是意外罷了。」

  柳無雙用手壓著我的肩膀，快速勸解道，「就算養蠱人真要背負命運詛咒，也不會是這種，你跟這個女孩什麼關係都沒有，只不過萍水相逢，偶然邂逅，蒼天哪怕再不公，也不會將報應延伸在她身上，她的死，只是意外，跟你無關！」

  我傻傻地問，「可是，莊妍的確是收了我連累的啊，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查潘將我接走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她站在路邊跟我聊天，因此而盯上她，她又怎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你……唉！」

  柳無雙深深嘆氣，跌坐在我身邊道，「你懂什麼叫因果嗎？一切循環，都是前生註定，這個世界上跟你聊過天的異性多了去了，為什麼只有莊妍承受這麼悲慘的命運？這不是因為她和你聊天，才受到連累，而是命運早已註定，她今生會有此一劫，就算不跟你接觸，她還是躲不過去的，這才是命運，你懂不懂？」

  我一臉茫然，說我不懂，我只知道莊妍是因我而死的，她不能這麼白死，我要所有人，所有傷害和欺負過她的人，統！統！死！絕！

  說出這番話，我的表情卻極度平靜，眼裡倒映著連我自己感到害怕的冰冷和森怖。

  柳無雙一臉複雜地看向我說，吸了口氣說，「你確定要這麼幹？」

  我點頭，說嗯，小道士，你要是害怕，就先走一步，我這輩子沒有幾個朋友，但你卻是我人生中最難得可貴的摯友，我不希望你再受我連累，假如……我還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能夠活著回國的，再去找你，咱們一醉方休，可好？

  柳無雙卻笑了，搖搖頭，冷冷地站定在我對面，「既然是摯友，我怎麼捨得看你去送死？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我就捨命陪你瘋這一次吧。」

  他說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男兒立身於世，豈能貪生怕死？既然不服，那就干！干一票乾的，也好借著這個由頭，揚名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