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兩敗俱傷

  柳無雙啐去嘴巴里的鮮血，同樣露出一副苦笑之色，「想不到老傢伙這麼厲害，這回算是踢到了鐵板！」

  可就在我們滿心絕望，做好了引頸就戮的準備之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從林中響了起來，「寶智老友，且慢動手，還是讓貧僧來做你的對手吧！」

  這聲音從左方的林中傳來，讓所有人都很詫異，連全身戒備的我和柳無雙，也忍不住朝著左邊望了過去，只見剛才趕去阻止「生死河」的蒲贊法師，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雨林邊緣。

  他單手拖著那具旋轉的金缽，眼睛裡面有著小太陽一般的明亮光芒，一臉肅穆，然而語氣中卻伴隨著凜冽的森寒，

  「原來，普多師兄果真是被契努卡暗害而死的，你居然想到用這樣的辦法，來挑起我們和這兩位小施主的爭鬥，實在罪孽深重。」

  寶智上師則哈哈一笑，陰冷的語氣化作夜梟，震得雨林簌簌抖動，激起了漫天的枯葉，「只能怪你們太蠢，連這麼明顯的算計都看不出來！老和尚，你現在趕來，莫非是要阻止我？」

  蒲贊法師將花白的眉毛一抖，厲聲道，正是！

  「那你就先他們一步上路吧！」

  話說到這份上，寶智上師已經懶得在廢話，直接飛身而出，手中的人骨法杖猶如利劍一般，朝著突如其來的老僧倏然飛去。

  「咄！」

  蒲贊法師則一聲爆吼，將金缽一抖，頓時形成一股黃色的精芒，騰飛於視野，金缽中光芒四溢，那威力簡直就如同雷聲一般，空氣都震得一陣發麻。

  兩道法器在空中撞擊，有著宏亮的回音呈現，轟隆隆的爆鳴聲交替進行，隨即同時墜落向地面，隨後兩道身影也飛快交織起來，雙手重重地拍打在了一起。

  這兩人，一個是修行小乘佛法的得道高僧，另一個則是縱橫東南亞半輩子的邪道宗師，雖然都以出家人自居，然而所修法門卻截然不同，唯一的相似點，就是兩人都有著驚人的實力，足以躋身頂尖高手的行列。

  砰！

  雙方一出手，立刻動用了全力，宛如火星撞地球，一片炸雷之音交織。

  站在一旁的我們感覺腳底一陣搖晃，根本就站立不穩，凝神一看，只見從兩人交擊的中心處，居然有一股巨大的氣勁漣漪傳出，化作颶風狂飆，呼啦啦地吹奏而來。

  經過剛才的血拼，我早已站立不穩，柳無雙也是吐著血從地上爬起來，神仙打架，我倆生怕會被餘波殃及，急忙跳開到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兩道交織中的身影。

  修行達到了一定層次的高手較技，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花里胡哨，無論是蒲贊法師，還是這個恐怖的邪派老僧，一拳一腳，乍看起來都稀鬆平常得很。

  不過每當他們揮出一拳的時候，那涌動在其中的炁場，卻是兇猛無比，仿佛兩個宇宙在進行著兇猛的碰撞，無數可怕的氣息全都集中在了一個點上，雖然並不璀璨，卻是猶如山崩海嘯，沛莫難當！

  這兩人的身法越來越快，越來越迅猛，完全超脫了人類的極限，光是望著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兩道鬼魅身影，已經足夠令我汗顏。

  要知道，入行將近兩年的我，我已經自襯實力不錯，在江湖上也稱得上是二流的角色了，先前總是因為自己的一點進步，而感到沾沾自喜，以為天下英雄也不過如此。

  直到此時，見證了兩個屹立在修行者頂峰的強者戰鬥，方才曉得修行路漫漫，還有著無比漫長的一段路要走。

  他們這種級別的戰鬥，對於我這種初出茅廬的小子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噩夢，縱然只是看似隨意的一招一式，落在我眼裡，也有著醍醐灌頂的功效。

  原來修行者的世界，竟然是這樣的。

  我看的目眩神迷，而劇斗中的兩個老僧，也已經將戰鬥推進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寶智上師手中的法杖帶起了一道道紫黑色的濃煙，反觀蒲贊法師，手中的金缽則是越來越亮，越來越璀璨。

  終於，兩人都把氣息提升到了極致，再度合身而上，又是狠狠的一道撞擊，轟然交織。

  兩股澎湃到了極致的力量，從他們各自的身體中爆發出來，撞擊的那一剎那，整個空間炁場變得無比渾濁，我感到兩耳失聰，腦中嗡嗡一片，仿佛整個五感都被渾濁的氣息強行波動，眼前也陷入一片昏暗。

  直到那股渾濁的氣場驟然爆開，又是一道更加刺耳的霹靂炸響，狂暴的勁風化作氣浪，在距離我們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倒刮起來，形成了一股龍捲氣浪。

  而原本僵持不下的兩人，則是各自爆退了數丈，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互相對峙了起來。

  沉默維持了將近十來秒，寶智上師率先冷笑道，「老傢伙，你一把年紀，居然還是這麼難纏，看來你是下定決心，一定要阻止我了？」

  蒲贊法師則將雙手合十，嘆息道，「如此危險的東西，最好還是供奉在寺廟裡，日夜接受佛法的淨化為好。老僧就算拼了性命，也不會讓你得逞。」

  「哼，我倒要看看，你這老傢伙能不能守住它一輩子，今天的事，還不算完，你且記住，將來總有一天，契努卡數萬教眾，定會捲土重來！」

  他話音未落，突然轉身，放聲狂喊，紅色僧袍下，有著無數的魔氣噴薄而出，形成一大片黑色的魔焰，將身體徹底籠罩起來。

  這是什麼手段？

  我和柳無雙都陷入了驚駭，還來不及張嘴驚呼，卻發現這個人居然憑空消失了，連同那徘徊在空氣中的詭異黑霧，也消弭於無形，只留下一片肅殺的冷風，還停留在原地，呼呼吹奏著。

  「蒲贊法師，你為什麼要放走這個老傢伙？」

  我震驚極了，眼看著寶智上師遁走，還以為他是敵不過這老僧侶，方才被迫退去，本打算詢問蒲贊法師要不要去追？

  「追不得！」蒲贊法師則抖動起了花白鬍鬚，十分艱難地搖了下頭，然後毫無徵兆地張開嘴，噗嗤一聲，噴出一口膿腥的黑血來。

  「大師，你……」我大驚失色，眼看著蒲贊法師的身體搖搖欲墜，十分艱難地盤腿坐在了原地，原本紅潤的臉頰，一瞬間變得比白紙還要慘白，口中慘笑一聲道，

  「這老魔頭實在厲害，老僧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強將他驚走，你們切莫再追，他……還是有傷人之力的。」

  話音剛落，這老僧侶又是一口黑血噴出，兩眼一翻白，居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