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等候

  想不到，這老太婆警覺性很高，我頓時尬笑起來，咳嗽兩聲，說大娘您想哪兒去了，我不推銷產品，也不做那種坑人的買賣，我就是個草藥郎中，跟家裡學了點號脈的本事，您看您，罵完我之後氣這麼喘，身體指定是有些毛病的，我也是出於好心，沒說過要收你錢，您不樂意就算了。

  講完這話，我作勢要走。

  那老太婆反而愣住了，忙追下來，說你別走，真不收錢？

  我說分文不收，只是號個脈，幫您做做檢查而已。

  老太婆頓時眉開眼笑，樂呵呵地伸手過來，「那行，你幫我看看吧，對了，我看鎮上的藥房都在搞活動，像我這把歲數的人，過去讓他們號號脈，不僅不花錢，還有雞蛋領呢，小伙子，你帶了雞蛋過來沒有？」

  我差點被嗆得咳嗽，啥玩意？免費替你號脈，還得搭一筐雞蛋？我特喵……

  我也懶得跟她計較，樂呵呵把手指搭過去，用食指輕輕撫動她脈搏，閉上眼，假裝沉思了一陣子，然後嘖嘖地搖頭，說大娘，您這身體不行啊，得趕緊做好準備。

  「什麼？」聽了我這話，老太婆氣得差點跳起來，急忙要抽手，說不號了，哪裡來的庸醫，什麼玩意？

  她罵罵咧咧要往上走，我卻不急，等她轉身的時候，忽然把手搭在她背上的麻穴上，心念一動，龍靈蠱趁勢出擊，一股邪寒氣流湧入身體，這老太婆身體隨之一僵，頓時用手撐著欄杆，一個勁地打擺子，說怎麼回事，我這是怎麼了，背上好涼啊，怎麼渾身都麻麻的？

  我含笑不語，等著老太婆主動回頭問我的時候，才信口胡謅了一番，告訴她，這是一種邪寒之症，有點類似於中風，但是發作起來可比中風厲害多了，輕一點的渾身癱瘓，下不了床，嚴重的可能就一命嗚呼了，老太太你還是自己做好準備吧！

  說完我便轉身下樓了，那老太婆卻慌得一筆，哪裡肯放我離去，立刻抓著我的胳膊，說大夫救命啊，我的確感覺渾身麻麻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你知道怎麼治嗎，求求你行行好，要多少錢我都能給啊！

  我慢條斯理地回頭，擺手道，「錢是小事，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只負責號脈，分文不取，至於如何治病嘛，那就是別人的工作了，不過這病比較罕見，鄉鎮衛生所的條件不行，估摸著是不行了，這樣吧，你不如找個大醫院，做一套全方位的身體檢查。」

  老太婆早就信了我的話，趕緊搖頭說不用了，小伙子，我信得過你，還檢查什麼啊，咱不花這冤枉錢，你就說怎麼治吧？

  「呃……」

  我摸著下巴，佯裝沉吟，許久後，從懷中摸出紙和筆來，龍飛鳳舞，唰唰寫了一套藥方，遞到這老太太手裡面，「你照方抓藥，自然可以緩解病灶，不過要快，你的身體快要撐不住了，如果三天內還不能湊齊方子上的東西，大羅金仙也難救。」

  老太婆對我千恩萬謝，又哆哆嗦嗦取出錢包，問我診金是多少？我自然不會收取，笑吟吟道，「錢就不必了，我也是好心，看不得您老被疾病折磨，這藥方你收好就行。」

  我竭力維持著一副高人模樣，又不收她診金，老太婆自然信了我的話，於是千恩萬謝，說小伙子，你可真是個好人，活菩薩啊。

  聽了這話，我心裡冷笑，也不搭理，便快步朝樓梯下面走出去了。

  等到了外面，柳無雙立刻從藏身處跑出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隨手往後一指，問我剛才怎麼操作的，那老太婆怎麼會對我如此信服？

  我呵呵一笑，仍舊保持著神秘，並不解答。

  很多人都把蠱看作是邪惡的，十分毒辣的害人工具，實則不然。爺爺留下來的祖書中有講，所謂巫蠱之道，本意就是蟲草之術，是上古時期的巫家大能，專門發明出來，用於治病救人的。

  只是流傳到西漢時期，才出了一個「巫蠱之禍」，從此被人妖魔化，成為不入流的法門。

  事實上，蠱咒既能害人，也能救人，一個合格的蠱師基本都是半個醫生。

  當然了，我學藝不精，算不得什麼良醫，剛才拿一下，不過是藉助龍靈蠱的氣息，繼而製造的假象罷了，這老太婆回家休息幾天，自然不會有什麼大礙。

  柳無雙不太能理解，說好端端的，你怎麼給這老人家治起病來了，咱們不是要設法將她兒子引回來嗎？

  我哈哈笑，說不急，他兒子最遲明晚，應該就能到家了。

  說完我眨了眨眼睛，對柳無雙賤笑道，「你猜我開給他的藥方里，有一味什麼藥，藥引子就是他兒子屁股上的一片肉，這事其他人可無法代勞，必須他兒子親自回來不可。」

  柳無雙恍然大悟，點點頭，眼角已經浮現出了淡笑之一，「如此甚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為這事，晚上我有回了一趟建材廠，向上面提出要請幾天假，不過負責人臉色不太好，說搞什麼，你才上了一天班就要請教，存心拿我尋開心是不是？

  我無奈，只能苦笑，這麼看起來，恐怕這第二份工作也難以保全。

  雖然如此，我還是硬著頭皮請到了假，然後離開廠房，趕來與柳無雙匯合。

  當晚，我們繼續拎著柳無雙製作的白燈籠，在建材廠附近巡邏，一則是為了尋找阿芸的墳頭，其次，也是為了避免她再次出現嚇人。

  這建材廠當初修建的時候，已經將阿芸的墳頭移平了，再加上時間太久，誰也不記得那墳頭究竟坐落在哪個方向，就連老梁自己都迷迷糊糊的，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沒辦法，我們只能拎著燈籠到處巡視。所幸柳無雙交給我的燈籠是特製的，這燈芯里摻雜了許多經廟灰，還有硃砂，香油等物，皆是受過寺廟供養的材料，添加在燈籠里，一旦通過陰氣較重的地方，便會有反應。

  不過廠區實在太大，柳無雙自己拎著燈籠，已經找過兩天，始終沒有發現確切位置，迫不得已，只能讓我陪他一塊找。

  如此這般，遍尋無果，又是一夜過去，我和柳無雙在林區裡邊鑽來鑽去，掛著一身的露水，還是沒有找到阿芸的墳頭，無奈，只好回城鄉結合部守著。

  大約待到了下午六點，遠遠的，我瞧見一輛藍色的帕沙特，掛著外地的牌照，正緩緩從主幹道方向行駛過來，並緩慢地停在了韓家人所住的那棟樓房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