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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1:52:21 作者: 溫潤生木
那雙眼睛看著她,讓她有種無處遁逃的絕望感。
她覺得自己就是老鼠。
被貓按在了爪子下面。
*
那個時候還沒有被包-養這一說。
她只是被當做個玩意兒,可以抵押的物品,賣給了這個程先生,錢好給舅舅家裡還債。
她在這個小洋樓里,吃穿用度全都變了樣子。
躺在軟綿綿的床上,身子好像會陷下去,就像沒有底般,空落落的。
程先生是個很喜歡安靜的人。
周清幸發現家裡的傭人都怕他。
她在這個地方做什麼也很小心翼翼,儘管程先生總是告訴她,要在家裡一樣放鬆。
但她一直鬆懈不了。
他養著她,確實用了心的,他這個年紀早就應該結婚,但除了幾個固定的傭人,家裡沒有別人。
被動地習慣了這個地方,周清幸有很多想問他的事情。
「過早的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程先生將手裡的紫砂壺洗了一遍,清香的茶水倒入小杯。
晨光照在他的側臉,周清幸看到他的法令紋微微動了動。
「茶泡的時間,溫度,器皿,一切都要掌控的剛剛好,才能得到想要的味道。」
他遞個她,「嘗嘗。」
周清幸喝了口。
「什麼味道。」
「甜。」
程先生又笑了笑。
周清幸抿了抿嘴,茶葉的味道存留在口腔里,甜頭過去,苦澀卻又漫上來。
她皺起了眉,對面的人看她的樣子笑。
「苦頭可以在後面,也可以在前面,泡的久了,這些都可以自己掌控。」
彼時她已經上了初中,脖頸纖細,皮膚白皙,捧著茶,似懂非懂地點頭。
「學校壓力大嗎。」
「不算大。」
「嗯,你成績一向好,聰明。」
程先生站起來,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臉。
「也差不多了。」
*
周清幸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差不多了是什麼意思。
但夜裡睡覺的時候,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子裡總是想著男人的眼神。
背脊漫上了冷汗,像是無形的大手一直扼著她的咽喉。
她早就被訓得很乖,安靜,不多事,也儘量不怎麼跟人接觸。
放學回來就呆在他的書房裡寫作業,或是看他辦公,困了趴倒在那,醒了自己總會在床上。
她陪著他,亦或是,他馴著她。
直到程先生一次喝酒回來,他很少喝酒的,而且從不會像這次這樣,眼睛都喝得發紅。
他推開她的房門,一向溫和的氣質姿態,都變得跟平時不太一樣。
周清幸放下手裡的筆。
「先生?」
男人笑了,他幾步走進,說話帶著濃厚的酒氣,這味道嗆人,也給周清幸染上了不安。
窗台的白雀撲棱地驚起一聲叫。
周清幸被鉗制住,無法抵抗的身軀壓過來,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等大腿接觸到冰涼的空氣,隨即又貼上滾燙的氣息時,她終於反應過來。
她是被玩弄在對方爪下的獵物。
養熟了,養的差不多了。
就要發揮用處。
*
程先生這個人有多可怕呢。
他做什麼事都很有耐心,不動聲色地像是下一盤穩操勝券的棋。
看不透他到底會怎麼出,每一步都會被動地跟著他走。
直到最後一擊,所有棋盤的路子,完全暴露出來。
他的白雀是從國外帶來的,是最難養的野鳥,養了兩年多,每天親自換水換食,這個最養不熟的品種,現在見了他就會飛到他肩膀上。
周清幸也是被他這樣馴養。
脾氣,喜好,甚至說話,都是按著他慢慢調理的來。
但人終歸不是鳥的。
周清幸反抗的遍體鱗傷,她在男人的身邊,也學到了一些他做事的習慣。
她默不作聲的進行計劃,抓住了學校的保送國外計劃,這個省里的貴族學校和國外的大學都有合作。
也就在她認為所有的事情都□□無縫之時。
「奧利那個國家太冷了,你不適合去,南方的鳥兒還是要去暖和的地方。」
程先生不緊不慢地開頭,看她的眼神依舊是那種遊刃有餘的視線。
他什麼都知道了。
周清幸一瞬間,呼吸都停住。
「還是別上了的好。」
他背過去身子,將鳥籠關上。
呼吸聲在耳膜里愈發深重,周清幸渾身發冷,又被內里壓抑的火燒灼。
她晚上,摸到了桌上的水果刀。
朝床上的人扎過去時,手是猶豫的,她的腦子也亂,趁著這股亂勁,她又往自己的手腕割。
扎自己的時候很堅決。
她發狠的樣子讓對方愣怔半晌,男人只被劃傷了胳膊,刀偏離的太厲害了,本應該是扎著心臟的。
金屬的刀咣啷一聲落地。
那男人緊皺著眉,眼裡的光沉沉黯黯。
他聲線嘶啞,又帶著說不清楚的惱怒和失望。
「你真想跑,我會給你機會。」
「養不熟的鳥。」
☆、第46章 哀鳴
夜深。
周清幸猛然從睜開眼, 一摸臉,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