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冰山之二（四）

  凌之葦？

  就目前劉彥查到的情況，凌之葦身上最大的疑點就是她參與這些案件的理由，和她父母的死。

  如果顏露他們隱瞞的事情就是凌之葦父母的死因呢？

  當時的事件被定為意外，時隔多年，恐怕也找不到相關的信息了。也就是說，即使這件事上存在一個「兇手」，也幾乎沒有被定罪的可能。

  如果真的涉及人命，顏露他們是不可能說出來的，這大概也是幾個人都諱莫如深的原因。

  蘇雲的案件以來，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調查和布局，這個人的動機一定不是普普通通的小事。並且，他還擁有過人的頭腦和操控人心理的能力。

  被隱藏的真相，正義的審判，替父母尋仇的女兒……凌之葦，似乎是最完美的兇手人選。

  陳潤金的突然被捕，那天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們四個人。利用金佳璐設計把他引出，然後在他出現後舉報，凌之葦都有充足的條件。

  可是陳潤金突然被捕，對凌之葦有什麼好處嗎？

  陳潤金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說出他們當年和顏國章等人的交易。而即使是有人事先報警，就能確定陳潤金在被捕之前剛好說出了什麼內容嗎？不，如果是凌之葦，也許可以預料到陳潤金不會說出這件事……

  難道這件事也和她有關？

  退一步說，也許陳潤金說與不說，對凌之葦本人來說並沒有太多差別，但是陳潤金被捕這件事本身，就足以把懷疑引向顏國章或者那個所謂「未知的布局者」。如果不是那幾個人今天過來報警，劉彥可能會逐漸打消之前對她的懷疑。

  錢嘉鳴拿走水族箱裡的卡片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和此相關的線索出現。興許是發出卡片的人發現，錢嘉鳴這樣的行動對自己更有利。所以他暫停了發出威脅，而去布另外的局。

  等到線索都在劉彥面前交代得差不多了，他才又向其他幾個人發出卡片，準備後面的行動。此時劉彥調查的焦點早已從最初的蘇雲案轉移到了其他地方，如果顏露和余宇庠也像錢嘉鳴一樣，為了掩蓋當初的行為隱瞞卡片的事，也許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變成和蘇雲一樣的下場。

  但他並沒有預料到這個威脅的卡片非但沒有讓他們閉嘴躲起來，反而暴露了這件事。

  劉彥又一次從頭回憶起自己參與這件案件的經過。一開始，蘇雲的案件就給他留下了不淺的印象，一是由於奇異的死狀，其次是死者家屬的表現、背景和可能吸食毒品的痕跡。以至於即使最終沒有立案，他也還惦記著。不久後李轉梅在蘇管出了事，他因為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一些關聯，才會在那時候去蘇管，從而碰見了在蘇雲案中重逢的高中後輩凌之葦。

  而凌之葦告訴他，李轉梅之前的室友是顏露。正是這時候顏露名字的又一次出現，才讓他回憶起了劉甄被霸凌的事件，確信這件事背後不簡單。

  再往後，一系列的調查推進，凌之葦都起著不小的作用。在他感覺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凌之葦那裡又柳暗花明，才讓他一路順藤摸瓜到了今天的地步。

  如果一開始就是凌之葦設計好的，如果她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

  那間別墅正好在劉彥的轄區內。雖然說地點是蘇雲自己定的，但如果是凌之葦，也許有辦法引導蘇雲不知不覺做出她想要的選擇。劉甄發生的事情，事先也都可能調查出大概，再用這件事去引劉彥上鉤，讓他以個人的名義參與事件調查，從而按照她設計的路線查出一個所謂的「真相」。

  這是有可能做到的嗎？

  劉彥陷入了沉思。

  ***

  這天上午所里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點名要找陸警官。陸永不在，對方便說找年輕的劉警官也可以。劉彥接了電話，發現是顏露。

  「劉警官，今天凌之葦會去城西小區。」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不重要，反正她今天會去那裡！」

  劉彥心裡有一些驚訝，凌之葦去城西小區也許是想實地調查視頻里的房間，又或許是去安排別的事。但是這件事顏露是從何得知？

  「我知道了。」

  「那你們會派人去抓她嗎？」

  「很抱歉，雖然你們都說是她做的，但是目前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有嫌疑，我們也沒有任何理由限制她的行動。」

  「我都說了是她做的，一定是她！你們怎麼回事，殺人兇手都可以不管嗎？你們警察都是擺設嗎？！」

  「顏小姐，你別激動。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算了！你們這些……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顏露最後憤怒地說完這句話，便掛斷了。

  劉彥心裡覺得不太舒服，但還是放下了聽筒。

  末了，他又覺得不太放心，顏露說不定會做出什麼衝動的行為。於是吃完午飯，他說了聲要出外勤，便向城西小區出發了。

  城西小區也有好幾個出入口，劉彥摸不准顏露會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出現。他想了想，除了碰運氣，還可以去他們最終鎖定的房間看看。凌之葦的目標興許是那裡。

  但他還沒有到那棟樓，就在小區里碰上了顏露。顏露行蹤詭異，雖然戴了一頂帽檐壓得很低的鴨舌帽，但是身上精緻的小裙子和高跟鞋，讓她怪異得很明顯。

  顏露似乎也在找什麼人，大概是在等凌之葦？劉彥遠遠地跟著，看她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顏露自以為隱蔽地躲在草叢邊上，目光望著一處單元門。劉彥抬眼看了一下，發現就是他們先前確定的「目標建築」。

  看來顏露是很確切地知道凌之葦的行動了，並且她也知道這間房子的確切位置。果然和之前他們猜測的一樣，是顏家的房子——當然，對於凌之葦來說，可能並不算是「猜測」吧。

  當時劉彥還發現，其中一間房的房主姓「石」。這個姓氏也不算罕見，但是如果正好相關的人裡面也有這個姓就另當別論。

  和凌之葦在案件中的地位同樣曖昧不清、又和她關係不淺的，不就是她的男友石哲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