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冰山（九）

  「我可以……但是要怎麼做？」金佳璐猶豫了一下，說道。

  「凌之葦應該有辦法讓他出來和你見面，只是，見面之後，你要讓他把他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如果他能確認你的身份，應該會說的。」

  「是嗎？未必吧，我不像凌之葦那樣能想讓別人說什麼就說什麼。」

  「可他到底是……關心你的。」

  「是嗎？」

  金佳璐沒再說什麼。

  當初她知道了他的存在，也不願意和他有所接觸。他似乎有想接觸她，有幾次她放學回家，感覺背後有人在跟著自己，卻又不像是惡意。她想大概就是那個人。

  但她只是留下了一個憤怒的眼神，然後轉身離去了。

  這麼多年過去，她知道他的存在，卻一直沒有真正和他見面。在真正的金佳璐以她的身份死去後，更是如此。

  劉彥想起了凌之葦的話。

  「其實他……當初顏國章只選擇了金佳璐，可能是他和顏國章交易的條件。」

  「什麼？」

  「他和李轉梅的父親一樣，應該是和顏國章他們都有交易的。李轉梅的父親提出的條件是保障李轉梅去蘇管，並且提供後續的獎學金。給你談的條件應該也是類似的，只是高三那時候大家都以為你……死了。」

  劉彥說。

  「李轉梅？……她和這也有關係嗎？我還以為她是在辦公室知道了錢培江的什麼秘密才……」

  「噢，你對她的事知道些什麼？」

  劉彥這才突然想起她和李轉梅是同學。

  「我對她了解也不算多，只知道她拿很高的獎學金進來，學習也很好。顏露好像不太喜歡她，一開始她們是舍友。」

  說到這裡，劉彥突然反應過來了。

  「顏露不喜歡她是不是也和顏國章有關係？」

  「這……據我所知，應該不會吧？畢竟她……你也懂得，我想她和顏國章沒有那些交易才對。」

  「她和顏國章可能沒有那方面交易，但是不代表他們之間沒有接觸。李輝——就是她父親——我們猜測是和蘇建錢培江有什麼交易，這樣看來他可能也是從顏國章那邊聯絡的。雖然李轉梅也和她父親斷了聯繫，但是顏露說不定知道中間的關聯。」

  「你是說，李轉梅和我……是類似的情況？」

  「對，其實你們也是……親戚。」

  金佳璐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和李轉梅……？」

  「嗯……」

  關於她的親生家庭，她的了解並不太多，僅僅知道她原本的父親是個毒販而已。劉彥摸不准，現在把知道的都告訴她，會不會太早了一點，她會不會承受不了？

  金佳璐沉默了一陣。

  「你們關於我出生的……家庭，是不是已經了解得不少了？」

  「了解了一些。」

  「那……」

  她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

  「你也不一定要現在就知道。」

  劉彥看著她，也有些不忍。

  「沒事……告訴我吧，哥哥。」

  聽到她叫「哥哥」，劉彥心中一慟。

  「嗯……你的親生父親，叫陳潤金，現在改名叫陳夏生，和李轉梅的母親是姐弟，原本在Z島應該是從事漁業。當年他被捕，據說是因為你出生了，但之後你母親離開了你們，他為了賺錢，做起了毒品生意，結果在那次新行動中被爸爸抓住了。

  「那時候你還沒有足歲，爸爸把你帶回來，從此你就和我們一起生活了。這件事我先前一點都不知道，媽媽一點都沒有提起過。直到前兩個月，我回家查你留下來的物品，她才告訴我的。這些年，沒有人把你當外人，你就是我們的一份子。

  「後來你要上高中前，陳潤金出獄了。之後他先回了Z島，那時候也沒有你的下落，Z島的家人也不接納他，於是他只好到了P市找姐夫李輝。李輝去P市打工，所在的工廠就是蘇建投資建立的工廠，而他會遠離妻女是因為妻子欠了債。

  「這筆債實際上是陳潤金欠的，在他服刑期間，債主去找了他姐姐，也就是李轉梅一家。這一點我不知道李輝是否真正清楚，也許他真的以為是他妻子打牌欠的吧……總之李輝先去了P市，陳潤金隨後也去了。但沒過兩年，他們都和Z島的家人斷了聯絡。

  「後來我們知道的就是，李轉梅免學費領著高額獎學金進了蘇管，從此解決了家裡的債務問題，和母親的生活狀況也好了起來。如果當時你沒有出事，應該也是安排的這樣的路子。只是他們達成交易後，就完全和家人斷開聯繫了。時至今日，李轉梅他們還以為李輝是拋棄妻子甩開的他們。

  「這大概是你們高二前後的事。所以從那之後，你應該也沒有過陳潤金的消息了吧？在那之前，你們有見過面嗎？金佳璐是怎麼和你說的？」

  劉甄在聽劉彥這番話的時候，中間被觸動了好多次，此時她的眼皮還在微微顫抖。劉彥告訴她的事，今後她還需要時間去慢慢消化。此時她只能努力集中精神，去回憶過去的事。

  「那時候我和她已經很少聯繫了。有一天她來找我，說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訴我，然後給我看了一段錄像。

  「那把手機是顏國章給她買的，在當時還算是不錯的手機了。她好像是在一個挺高檔的地方，不知道是顏國章家還是外面的哪裡，偷偷錄下來的。是顏國章和那……那個人的談話。」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個人」。

  「他們談話的內容，你還記得嗎？」

  「就是關於我的。金佳璐應該也是聽到了我的名字，才拿起手機錄的吧……裡面顏國章說道我就是他的女兒，現在叫劉甄，被當初抓他的警察收養了……後面我就沒再聽下去了。」

  金佳璐想到當時的場景，感覺有些心累。

  「那那個地方，你還記得別的什麼東西嗎？裝飾？布局？什麼都可以。」

  金佳璐努力回想了一下。

  「記不清了……拍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很大，有種歐洲那種復古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