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麥秸（四）

  「警官，我沒、沒……」

  「陳春發，你這些年順走的東西，值多少錢？看你現在也不像有多少存款的樣子，賠的過來嗎？」

  陳春發一下子癱了下去，看起來又矮了幾公分。他看劉彥年輕，又好像對實情不太清楚的樣子，以為可以糊弄過去。

  沒想到劉彥三言兩語就把自己這些年的把戲拆穿了。看來他的本子上真的有些東西，只是看自己有沒有說謊。

  看他意思現在只是要查李輝的事，如果自己老實交代，應該會放自己一馬。陳春發又咽了咽口水。

  劉彥冷冷地看著他。

  「我錯了……我錯了警官，我都說……我喝口水……」

  說罷他伸手去夠桌上的水杯，劉彥一把把他的手打開。

  「說完了再喝。」

  「犯人快要交代的時候，千萬不能讓他們喝水，否則他們會把要說的話和水一塊吞進肚子裡。」——這是陸永教給劉彥的。

  自己剛剛也都是在模仿他平時的做法，看來在威懾這些人的方面，還是挺有效的。

  陳春發終於像下定決心了，才又開口。

  「之前輝哥一直對我不錯。但是他做的生意吧，也從來不透露給我，我只知道他在這上面有賺些錢……這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不敢騙您……不過我知道他經常會去一家酒吧，當然我沒膽子去那裡看，後來他失蹤很久了，我有回到那附近，才想著去偷偷看一眼。結果已經關門了。」

  「什麼酒吧。」

  「叫什麼零……零點？」

  「在哪裡。」

  「在城北那塊，商品城靠南一些。」

  劉彥「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

  「我就聽說他在那家酒吧出事了，好像是和他的生意有關，反正之後就沒人見過他了。我去找過他父母，他們說有快一個月聯絡不上輝哥了，以前他偶爾消失，但也沒這麼長時間過，他們就去報了案。結果到今天還是沒有消息。」

  「你聽誰說的他在那家酒吧出事？」

  「還能是誰啊，我那表舅唄……他說輝哥是在那裡搞女人出的事，但是我覺得是和他做的生意有關……」

  「為什麼你覺得和他的生意有關？」

  「我總覺得輝哥和他做生意的人有點過節……但他也不和我說什麼，只是我感覺，說不上來……噢，有一次和輝哥出去吃飯，他接了個電話，開始先叫總，後面又和對方吵起來，說什麼『你別忘了當年廠里那事』……然後他就到外面去了，不知道說了什麼，回來的時候就像是談妥了。聽說他出事就是那不久之後，我就覺得和那通電話有關。」

  「那個『總』姓什麼，知道嗎？」

  「想不起來了，都這麼多年了，當時也沒太注意。」

  「你再想想，是姓蘇嗎？」

  「好像不是……是個揚聲調的，可能是『田』？」

  「錢？」

  「有可能，就大概這麼個讀音吧，我也不知道。」

  零度酒吧，錢總，錢嘉鳴，失蹤的李輝。

  看來李輝在裡面的作用還十分關鍵。

  「他做的生意，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劉彥用懷疑的目光審視他。

  「真、真不知道啊警官！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干現在這……這活嗎？」

  「你那表舅，名字，聯繫方式？」

  「警官，這……」

  「說不說？」

  「誒我說、我說，您可千萬別說是我透露的啊……」

  劉彥含糊地「嗯」了一聲，陳春發猶猶豫豫地在紙上寫了個姓名住址電話。

  劉彥見他寫完，一把搶過紙塞進了口袋裡，想來他嘴裡套不出更多東西了，就起身要走。

  「警官，那我這……」

  「你的事，到此為止，之前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之後你要是再犯，或者搞什么小動作，哼——」最後他冷笑了一聲。

  陳春發趕緊忙不迭地保證。劉彥便開門出去。

  原先隔壁那人還坐在走廊上，好奇地往這邊望，也不知道偷聽到了什麼沒有。見房門打開，趕緊慌張地收回目光，假裝一邊抽菸一邊望著遠方。

  劉彥對他禮貌性地笑了笑，便朝樓下走去。

  那人又回過頭，看見陳春發從開著的方面探出頭來看著自己的方向，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轉過臉去。

  陳春發說的話，裡面有多少真、多少假，劉彥還是沒有把握，只能慢慢去驗證了。

  但是他主動提到了城北的酒吧——地點是對的，雖然他把名字說錯了，但應該就是零度沒錯。由此看來，酒吧那天出的事確實和李輝有關，但是他是死者，還是參與作案的人，就不確定了。

  李輝要麼已經死亡，要麼就是參與了案件，從此真正地隱姓埋名。

  他在蘇建的工廠僅僅工作了兩年，就得到了「做生意」的機會，而且過得還不錯。而他的生意情況似乎不為人知，表面上也還是無業的狀態。

  如果陳春發所說的是事實，和他打電話的是「錢總」的話，那麼李輝做的「生意」應該是和兩家有關了。

  「當年廠里那事」是什麼？自己先前查的這間工廠信息，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件啊。

  要麼就是發生了一些事，蘇建他們以為很好地隱藏起來了，結果沒想到被這個保安發現了。聯繫到他們吵架的內容，李輝後來無業卻還有不錯的收入，莫不是從他們那裡要來的「封口費」？

  如果是這樣，那蘇建和錢培江他們，果然還是和零度有著不淺的關係。蘇雲和錢嘉鳴會去那裡，是因為父輩的緣故？難道他們兩家真的涉毒了？

  確實，這東西來錢快、利潤高，也符合他們發家的條件。

  只是經過一間酒吧，就能獲得這麼多的財富嗎？零度應該沒有能力進行那麼大宗的交易才對，況且零度倒閉前後，他們都是通過的哪裡進行交易？他們的渠道、材料如何保證？

  這些事情，和蘇管，又有什麼關係嗎？

  劉彥想著，覺得還是解釋不通，只好先放棄猜想。

  現在時間還早，可以先去見見李輝的父母，看看他們到底知道些什麼。

  還有這個陳夏生——陳春發的表舅，對李輝的事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