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風起

  上周五吃完飯後，周末又去Z島逛了一圈，凌之葦感覺這一個星期都好像在戰鬥。

  現在新的一周又開始了，依然是不能放鬆的日子。

  為什麼自己的大四生活會變成這樣呢……

  不過，也並不是大四才變成這樣的吧。這些年，凌之葦過得都是什麼樣的生活，只有她自己知道。

  哪怕她已經告訴石哲贇很多了，依然有一面，是他從未見過的。

  也是真正沒有任何人知道的一面。

  對於凌之葦來說，生活從未容易。上高中前的生活不容易，上高中之後更不容易。只是她在這些年裡成長的很快，還勉強能夠承受得起。

  也許在畢業前，能把一切做個了結吧。在那以後，就真正過在陽光下的日子。

  她是這樣想的。

  這也是為什麼，她一定要把這件事查下去，查個水落石出。

  趁著上午諮詢室沒什麼業務，凌之葦開始整理思緒。

  李轉梅是Z島出身，那麼她高中應該也是在Z島上讀的吧？Z島不大，只有一所高中，想來是高考的時候她的成績搶眼，才被蘇管招了去。

  她因為要幫家裡還債，沒有選擇更好的大學，而是拿了獎學金到蘇管就讀。

  李轉梅的父親應該離開母女很多年了，為了躲避債主應該是隱姓埋名，可他竟然沒有到外地，而是在P市，這不是很奇怪嗎？

  李轉梅的爺爺奶奶也住在P市，難道這些年他們也不和母女倆聯繫？還是說他們也為了賴掉兒子的債款，對母女倆隱瞞了行蹤？

  但是在幾年前李轉梅的父親也失蹤了。這有幾種可能，比如他這些年又欠了債，只能再一次隱姓埋名離開，這一次連父母都沒通知。

  再比如，出了什麼意外，實際上已經死亡，只是屍體沒有找到。

  也有可能，是他和父母串通好了假死。在父母提出失蹤後，如果被法院確認，四年以後就可以申請宣告死亡。

  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期限應該近了。到時候不管他是真死假死，在社會關係上這個人都已經不存在了。

  劉彥說零度酒吧有人死亡，和李轉梅的父親會有關係嗎？

  看來更多的信息還是只能等劉彥見過他的父母，才能得知了。

  凌之葦現在摸不准劉彥到底知道多少。自己在育才調查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他，但是他通過劉甄，可能知道一些育才的情況，只是到底知道多少、這裡面有沒有凌之葦沒查到的內容，現在還不得而知。

  他在劉甄的事情上一定對自己有所隱瞞，要知道他隱瞞的事，恐怕只能收集更多的證據，然後再去逼問他了。

  還有一件事，是Z島北部海域毒水母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這總讓她有點在意。毒水母的出現，應該不是單純地順著洋流漂過來這麼簡單，但是這和她在查的東西有關聯嗎？

  後來回去她問石哲贇，有沒有看到那水母什麼樣子。

  誰知道石哲贇說「長得和P市海邊那種尋常的白水母一樣，只是好像略大一些」。

  「怎麼會是一樣的呢……」

  凌之葦感到很費解。

  難道是這片海域的原生水母發生了變異嗎？

  的確，環境的變化很容易導致基因變異，海洋里出現了新的生物激素、一些化學物質、或者輻射都可能導致變異。這十幾年，P市快速發展，一些環境措施做的還不到位，興許是這個原因導致了毒水母的出現。

  也許毒水母和這些事情無關吧……凌之葦搖搖頭，現在主要的是應付顏國章他們。

  育才的事已經有個基本的脈絡了，差的就是證據。上次她錄下了余建光的一段錄音，但是這能在多大程度上被採信，凌之葦並沒有把握。

  余建光告訴她的也未必是事實，起碼不會是全部的事實。

  顏國章……

  現在他已經知道自己是石哲贇的女友，卻依然對她有興趣，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幸運點。而在上周的飯局，自己也給顏國章賣了一些破綻，讓他覺得自己這裡並非鐵板一塊，而是個鬆動的牆角。

  就看他這鋤頭怎麼揮，自己又怎麼接了。

  ***

  劉彥的腦子感覺要炸開了。

  P市的治安環境還是很不錯的，平時他在所里的工作不算太多，大多都是瑣事。

  只是這段時間突然牽涉出來的事情，工作量大大超出了他的想像。原來P市表面的平靜下，掩蓋的是暗潮洶湧。

  自己僅僅是查這座大城市裡幾個比較富裕的家庭，就牽扯出這麼多……裡面還牽涉到了不少陳年舊事，甚至發生在劉彥出生前。

  他在筆記本上列下手頭待查的事項：

  調查李某身份

  走訪李某父母

  調查零度酒吧死者

  調查錢嘉鳴毒品來源

  調查顏國章來P市四年前的行蹤

  調查顏國章和余建光的淵源

  調查金佳璐

  ……

  劉彥往椅背上一倒，長出了口氣。

  這麼大的工作量，有些調查還很困難，查下去還不知道又會牽出什麼來。

  先從容易的著手吧……他用筆搔搔腦袋，決定再整理一下思路。

  「李某可能與零度酒吧死者有關，或者與蘇雲的水母一案有關；零度酒吧的死者可能和蘇雲的死關係不大，但是和酒吧的毒品交易相關；顏國章可能在來P市之前已經獲得一些關係，並與余建光一家結識，與後來四家的發展有關；金佳璐與顏國章有關……」

  ——也與劉甄有關。

  劉彥想到劉甄的身世，心裡一緊。

  劉甄是毒販的女兒。

  在這一連串的關係網裡，劉甄的生身父母會不會也參與其中呢？

  不，就算她的親生父母與那些販毒網絡有關聯，劉甄還未足歲就到了自己家，並且始終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這時劉彥心裡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劉甄真的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她被捲入四家和金佳璐的事件中，是因為偶然進了育才嗎？

  劉彥咬了咬嘴唇，默默地在筆記本上添了一行：調查劉甄的親生父母。

  末了，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行：

  調查凌之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