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泡沫（三）

  凌之葦知道，黃芊芊和金佳璐當年類似，也是通過舞蹈特長生的方式，減免學費來的。

  舞蹈隊的成分里，一部分是她們這樣一開始就被特招，直接進隊的，一部分是開學之後在班級里選拔的。

  通過她的描述，當時被叫去的只有四五個人，說明也是經過某種方面的挑選。至於是不是特意挑選了家庭經濟不好容易控制的，暫時還不能確定

  可是當時金佳璐她們分明是高一就已經被安排和「金主」聯絡了，為什麼黃芊芊一直到了高二才這樣呢？

  凌之葦苦苦思索，突然一個猜想跳進了她的腦中，於是她起身打開電腦，去查花名冊。

  黃芊芊的檔案被調了出來。光標停留在她的生日那一欄。凌之葦記得黃芊芊有提到，她是小時候是別的地方過來的，那裡學齡比較早，所以她到了P市以後，年紀比同班的同學都要小一些。

  今年，黃芊芊剛滿14歲。

  ——這些畜生，連這個都考慮到了。

  所以他們選擇了下迷藥的方式，就算席間這些女生表示拒絕，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們在這段時間裡做了什麼。

  幾個女生醒來以後，雖然有所懷疑，但一方面是羞愧，一方面又是僥倖心理，並沒有及時去做檢查，留下證據。從而錯過了最佳的報案時機。

  然而長此以往，那份懷疑會不斷地放大，不斷地折磨她們。

  未來她們還會需要更多的心理輔導。凌之葦想了想，很是心疼。

  但是眼下還不足以讓她們站出來，一是沒有證據，二是面對她們打算指控的人，她們實在太渺小。冒然將她們推出來非但不能成功，還會給這些女孩子心裡留下更深的恐懼，而且可以想見的是周圍人的歧視——明明才她們是受害者。

  但是在這類案件中，往往是受害者更容易被社會歧視。這實在是太畸形了。

  一定要把背後作怪的東西查出來，然後想辦法，摧毀它。

  要怎麼做呢？其他女生了解的情況應該也黃芊芊大同小異，雖然知道具體席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們根本不知道在場的都是誰。

  凌之葦皺了皺眉頭。

  看來只能……

  ***

  凌之葦開始有意地接近一些教職工，詢問余建光和羅慧的情況。既然對於育才內部的關鍵信息難以套取，也許通過獲知他們兩個人的行蹤規律，會發現一些問題。

  看來余建光在教職工中間口碑也一般，教學水平不突出，性格也不算多討喜，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混飯吃的角色。大家看在羅慧的面子上，大多還是給些面子的，只是背地也要說點閒話。

  羅慧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雖然只是在董事會占有一席，但說話分量不輕。余家應該也是白手起家，靠羅慧的經營有了現在的地位，那麼她是如何進入育才管理層並獲取一定的決策地位呢？

  羅慧背後應該有一些更強大的勢力支持，而這個勢力顯然不是余建光。

  會不會是錢培江或者蘇建呢？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也不大。

  通過已經理清的時間線來看，育才是他們發家的起點，而目前所得知的四家在育才的勢力只有羅慧，她應該是更早的時候就獲得了一定的勢力支持，隨後才引出了蘇錢兩家的發展。

  顏國章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呢？

  顏國章在育才和蘇管都沒有明確的參與，對於他的具體工作，石哲贇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名義上也是一家公司的擁有者。凌之葦查過那家公司，看起來就像是個皮包公司，沒有什麼具體的業務往來，也不知道靠什麼營生。

  而顏露的母親，就是一個家庭主婦。

  目前顏家獲得的金錢雖然不如蘇家和錢家，也是有相當經濟實力的。這個收入顯然不是那個皮包公司的經營所得。

  由此看來，顏國章扮演的角色最有可能的是聯絡人，負責在育才的舞蹈隊員和目標金主之間牽線。

  育才這麼多年的錢色交易，羅慧在校方提供了保障，確保這個交易可以在暗地裡安全地進行下去，然後顏國章負責聯絡有需求的金主，順便還可以滿足自己的需求。

  黃芊芊說的似乎有在學校見過的「班主任」，是不是就是顏國章呢？

  凌之葦在筆記本上打下了一個問號，寫上「待確認」。石哲贇有顏國章的照片，如果有需要，讓黃芊芊辨認一下就可以了。

  不過這種事情，顏國章也不需要親自出馬，他完全可以找一個信任的人去完成，而讓自己置身事外。

  他的身份比較敏感，目前尚不清楚蘇管是否也在進行類似的「業務」，但是顏國章想必也通過聯絡人的關係幫了蘇錢不少忙。所以錢培江也願意在諸如金佳璐的事情上幫他一把。

  而手握金主資源的顏國章，其他幾家也都需要保護好他的身份，確保自己的業務能夠順利進行下去。因此調查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顏國章的在這些鏈條里還處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狀態，一切只能猜測。

  有什麼辦法能接近顏國章呢？

  余家的事，應該主要是羅慧把持，余建光只是個打醬油的。那麼顏國章很可能會和羅慧直接聯絡。也許盯緊羅慧，會有一些新的收穫。

  到目前為止，凌之葦還沒見過羅慧。雖然是她打好招呼讓自己進育才，但到現在也沒露過面。想來在她眼裡，凌之葦的事也算不上什麼。自己原本想以感謝作為藉口去接近他們，然而連這個機會都不給。

  找石哲贇去約她，未免也顯得太小題大做了。再說了，羅慧未必真的把石哲贇放在眼裡。他們家沒有參與四家的生意往來，走的是學術路線，經濟雖然寬裕，也頂多算是個小康。羅慧大概也就是買了個多年前鄰居的面子，動了動嘴皮子。

  說起來，董事會並不直接參與校園管理事務，所以平時羅慧在育才出現的次數也很少。

  怎麼辦呢？

  凌之葦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