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珍珠（六）

  「近日，本市一廢棄大樓發生一樁墜樓案。死者為青年女性，死亡時身著某高中校服。因墜樓過程中多次撞擊建築突出部分，落地後全身多處骨折、面部損毀。民警通過身上所攜帶證件確認死者身份，系某校退學學生。據家屬稱，死者生前患有抑鬱症。」

  在舊報紙堆里翻了個把小時後，凌之葦終於找到了一篇簡短的報導。姓名和學校都沒有出現，但應該是劉甄沒錯。報導日期是高三那年的暑假。

  高三那年的暑假……

  劉彥提到過，金佳璐隔壁的鄰居在高考後就沒有見過她。她拍了畢業照，之後到蘇管入學前似乎就失去了蹤跡，中間這段時間她做了什麼？劉甄的死會不會和她有關？

  這時石哲贇傳來了回音。之前她發過去的視頻截圖中，有一個被確認是劉甄。

  凌之葦看著截圖上的面孔。舞蹈隊經過選拔，外形都是比較優越的。劉甄雖然不如金佳璐那麼搶眼，模樣也是清秀可人。

  如果說金佳璐的長相更大氣讓人過目難忘，劉甄就是小家碧玉。加上正值花季，正在從稚嫩開始向成熟蛻變，想必也十分吸引人。

  ——尤其是對顏國章這樣嗜好的人來說。

  舞蹈隊，美貌的少女……

  凌之葦突然靈光一閃。

  有沒有可能，育才是藉由「舞蹈隊」的名號選拔外形優越的少女。在這群少女中間，挑選一些合適的，供顏國章這類人「享用」。這樣的隊伍相對封閉，對於大部分沒有加入的普通學生，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都難以得知。

  整個隊伍里都是沒有社會經驗的處境相似的女生。尤其是金佳璐這種出身低微的，想要通過金錢控制她，是非常容易的。再加上顏國章精神控制的手段，逼良為娼，不是不可能。

  而顏國章最終選擇了金佳璐而不是劉甄，應該也有考慮到家庭的原因。以金佳璐的家庭情況，即使想反抗，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但劉甄不一樣。

  育才的校方應該都收集了學生家庭的情況，尤其是進了舞蹈隊的這些「目標」，應該更仔細地調查過才對。

  顏國章不敢冒險把劉甄牽涉進來。她的父親是前緝毒大隊的——劉彥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查到了這個信息。

  可是時隔多年，直到今日金佳璐還和他們保持密切的關係，莫非這些個金主還挺專情的？還是說，是因為金佳璐掌握了他們的其他什麼秘密，以此威脅？

  比如說關於育才舞蹈隊的內幕。

  金佳璐的情況，是顏國章當年臨時起意決定對舞蹈隊的女生下手，今後就不再染指，還是說這是育才建立舞蹈隊以來就有的「傳統」呢？

  凌之葦覺得，後一種可能性很大。

  如果有這個需求，背後對於育才也有利益可得，那麼他們很可能會想要繼續下去。而顏國章目前看來和育才也沒有什麼確切的聯繫，雖然余家有人在，但就算兩家交好，僅僅為了顏國章個人的需求，去冒這麼大的風險也不太可能。

  育才肯這樣幫他，也只能是其中的利益關係了。

  但如果育才有這樣的「傳統」，舞蹈隊年年選拔，難道這麼多年他們只從中選了金佳璐和劉甄兩個人？如果不是，這麼多年了，一定還有數目不少的受害者。

  但僅僅是顏國章，或者說可能還有餘建光幾個，他們的胃口有這麼大嗎？金佳璐和顏國章的關係一直保持到今日，說明他也並不是頻繁更換交往對象的人。

  那麼剩下的人都是去了哪裡呢？

  凌之葦眉頭一緊。育才高中舞蹈隊，如果真的有什麼問題，說不定一直延續到今日。

  對於這些問題，只能從內部查。而石哲贇和其他育才畢業的校友，沒有接觸到舞蹈隊，也根本不清楚其中的情況。更不要說自己和劉彥這樣完全的外部人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看似被升學的壓力和不安籠罩的育才高中，下面涌動著的是怎樣的暗流？

  ***

  「哲贇，幫我一個忙。」

  「陛下儘管吩咐。」

  「育才高中應該有心理諮詢室吧？你有沒有辦法把我弄進去，就說是大四要實習。」

  「這個……我問問羅阿姨，說服她應該就沒問題了。」

  「好，拜託了。」

  「你都要做到這個份上了嗎？育才有什麼值得深究的地方？」

  「育才絕不是普通的私立學校那麼簡單。表面上它是靠高價聘請高級教師加上題海戰術，提高應試成績以收取高額學費牟利。但背地裡，他們應該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交易。」

  「不為人知的交易？你是覺得育才除了高額學費還有其他收入來源？」

  「對，育才背後有許多我們這些外部人員無法得知的事，甚至是你們這些在讀的普通學生也不知道的事。這些東西，只能從內部查。」

  「就算如此，為什麼你一定要查育才的其他交易呢？即使育才有別的收入來源又如何呢？」

  「只是這收入來源，可能相當令人髮指呢。況且，那四家人究竟如何發家的，我們不是至今都不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這些背地裡的事，可能涉及到他們四家人的發家？」

  「八九不離十。雖然育才不是他們創建的，但裡面發生的事和後來蘇管發生的事一定有某些類似之處，也可能是他們通過參與育才的管理得到了啟發，從而一步步實踐在蘇管上。要解決後面的事情，還是要從育才開始。」

  「你先前讓我查的兩個人也是我們同屆的吧？畢業這麼多年了，現在再去還能查到相關的信息嗎？」

  「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育才應該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傳統』。即使許多年過去了，當年的人都走了，但傳統依然會繼續存在。所以我必須進去，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麼。」

  幾天後石哲贇帶來了好消息。凌之葦隨即和deer店長請辭，在店員的一片遺憾聲中，準備即將開始的實習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