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珍珠（五）

  不知道為什麼，金佳璐似乎暫時沒有動作。從徐老師的態度來看，她一直沒有出現在學校。

  事件的調查又陷入了停滯。凌之葦有些焦躁，錢嘉鳴說不定馬上就要走了，真讓他走了，一些真相可能就真的石沉大海了。

  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著手？自己忽略了什麼？凌之葦快速把這一段時間調查到的時間和人物過了一遍，發現現在似乎只有一個地方可以深入調查了。

  劉甄。

  劉彥對於劉甄的描述含糊不清，不知道是對她當時的具體情況不清楚，還是刻意對自己隱瞞。自己現在僅僅知道她是他的妹妹，高二退學後不過兩年便自殺了。

  劉甄既然和金佳璐關係不錯，也一起遭受了霸凌，那麼她也許也和顏國章有所關聯。有可能，顏國章也接觸過她。又或許，她知道顏國章對金佳璐做的事。

  劉彥是否也想到了這一點呢？又或許，他想到了，但不願意細查下去。

  但如果是這樣，劉甄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也要打上個問號。

  「啊！」

  凌之葦有些抓狂地在本子上劃出幾道凌亂的的線。她的筆記本上記錄的名字越來越多，每個似乎都有些關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畫出了一張網。但是她只能看到一團糾結在一起的毛線，完全不知道線頭在何處。

  ——誰知道後面這麼亂七八糟的！為什麼這還和我有關係啊！

  偶然遇到的劉彥，不但恰好是自己的學長，竟然也和這些事有關係。這個人在這些事情里角色又是如何呢，僅僅是和自己一樣莫名其妙中途被牽進來的嗎？

  凌之葦不敢過多相信他。

  這時候她能想到的只有石哲贇了。既然他已經被自己拖進來了，不妨讓他調查一下劉甄的情況，雖然他本人不關心這些事，但他的同學裡說不定有清楚的。封閉的學校，有多少事會真的成為秘密呢？

  還有就是，自己能信任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

  「福葦摩斯大人，貝克街小分隊來報到了！」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跳出了石哲贇的信息。

  正在吧檯後面休息的凌之葦翻了個白眼。

  「問到什麼了？」

  「你讓我問的金佳璐和劉甄，兩個人都是我們高中舞蹈隊的。金佳璐好像是領舞，劉甄是高二就退學了。這兩個人是誰啊？」

  「這兩個應該就是蘇雲和顏露當初霸凌的人。」

  「什麼？那我再問問他們還記不記得更多關於她倆的事。對了，我們畢業的時候有全年級大合照，我同學說這個是金佳璐，你看一下。」

  「s4321hswa.jpg」

  凌之葦看著石哲贇剛發過來的圖片。因為是從大合照裡面翻拍出來的，圖片很模糊，但還能看出女生出眾的相貌。

  高中時期的照片和大學相差大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大學時期許多女生開始學會化妝打扮，加上臉上的嬰兒肥消退，會精緻許多，甚至判若兩人。

  但金佳璐的臉除了化了妝，似乎和當年沒什麼不同，看來她的底子真的很不錯，也難怪育才在中考的時候就看中了她，不惜提供獎學金招過來。

  畢業照上她的面龐清瘦，眉眼看起來比較深邃，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和拍攝角度的問題，看起來眼底藏了很深的事。

  舞蹈隊……

  劉彥說金佳璐當時經常拿舞蹈比賽的獎金，獎金來源存疑，但有比賽未必是虛構的，畢竟很容易查證。如果那樣，說不定網絡上會有公開的表演視頻。

  凌之葦想了想，在視頻網站上輸入了「育才高中舞蹈隊」的關鍵字。

  果然有一些相關視頻。篩選了一下發布日期，她們高中那幾年的視頻主要集中在幾場演出上。

  凌之葦隨意打開了最熱門的一個，日期顯示是她們剛上高中的第一學期。金佳璐很好認，因為外貌優秀，她站在第一排正中。

  這裡面有沒有劉甄呢？凌之葦截了幾張屏，發給了石哲贇。

  然後她點開了評論區。這種當地的視頻，傳播範圍有限，評論區也是寥寥無幾。

  似乎沒什麼特別的，有幾個人稱讚了C位的女生，一直在問是誰。凌之葦關掉了這個視頻，轉而打開了另一場的。

  這一場應該是高二之後的，劉甄已經退學了。金佳璐依然是在正中的位置。往下拉評論，卻有幾條引起了凌之葦的注意。

  「金佳璐！賤人！」

  「金佳璐去死！」

  類似的內容有好幾條，都是匿名用戶。凌之葦又往下翻了幾條高二以後的表演視頻，發現都有一些罵金佳璐的評論。

  劉彥說劉甄有時用憤怒的語氣喊金佳璐的名字。這些評論莫非就是劉甄留的？

  劉甄恨金佳璐，是不是因為她脫離了霸凌，使得自己變得孤立無援？就像乞丐會憎恨收入比他更高的乞丐而不會憎恨富翁一樣，人對於超過自己的「同類」的恨意，是難以想像的。

  也許一開始的時候她們還可以互相安慰，而之後脫離了受害的困境、甚至還得到了不少好處的金佳璐，不管她後來是否有對劉甄做什麼，劉甄都會覺得她在落井下石。

  劉甄對金佳璐的恨，遠超過對顏露和蘇雲。

  為什麼劉甄的自殺是在兩年之後呢？是因為自己原本也應該在那時候順利畢業、進入高等學府，而最後卻成了泡影，才一時想不開嗎？

  無法得知劉甄的經歷、性格和當時她的精神狀況。劉甄的形象，此時完全是空白，凌之葦的專業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那關於劉甄的死亡會不會有報導呢？

  之前自己在網絡上搜過劉甄的名字，出來的結果都是同名的不相關的人，想來事件報導也不會用真名。而從曉雪和石哲贇的反應來看，育才的學生也不知道劉甄死亡的事，因此也沒有在論壇上討論過。育才應該不會讓己校學生自殺身亡的消息散布在網絡上。

  只能去紙媒上碰碰運氣了。一些本地的報紙，也許會有化名的報導，雖然找起來麻煩一些，也需要試試。

  凌之葦決定今天下班後，就去圖書館翻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