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嶸河

  「我知道。」林子軒也沒有再讓他說下去，胡亂編造了理由，「子軒他…自盡之前，曾給我發了消息，他說他放不下你，他死後…讓我替他照顧你，抱歉，因為有些事情耽擱，這麼晚才來看你…」

  「我哥哥他…」林子寒低著頭，眼眶又有些泛紅，「我哥哥他，真的這麼說的？」

  自從林子軒死後，林子寒不知哭過多少次，眼睛哭腫了，昏昏沉沉地睡去，醒來後想起哥哥，又繼續哭…

  哥哥是他最親的人，父母平常忙於工作，很少管他們，小時候他幾乎像哥哥的尾巴，哥哥走到哪裡，他跟到哪裡。

  上學後，也是哥哥在保護他，有高年級的學生欺負他，哥哥瘦小的身影始終擋在他面前，即便打不過高年級的學生，還是會拼命擋住，讓他逃跑。

  ……

  沒想到哥哥臨死前，竟然還惦記著他…

  「謝謝…」他低著頭，不知該怎麼說，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謝謝。自己可不能在哥哥的朋友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啊。

  「客氣什麼…」林子軒看著自己的弟弟，也同樣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許久，他才猛然清醒過來，小聲道：「子寒，你可以稱呼我…菲利普。」

  他一時間想不到什麼化名，索性直接用了菲利普的名字，反正他只是暫時借用菲利普的軀體重生，三天之後，還要還回去的。

  「菲利普？」林子寒疑惑地看了看這個人，不僅打扮得殺馬特，名字也那麼古怪的麼？

  不過他不在乎，既然這傢伙是哥哥的朋友，也是哥哥最後囑託的人，那一定是哥哥很信任的人，哥哥信任的，他也信任。

  而且，他第一眼看到眼前這個人的時候，心裡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好像面對的人，就是他的哥哥一般。

  明明容貌不一樣，明明哥哥已經死了，為什麼他心裡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我能不能…也叫你哥哥？」他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林子軒略有些激動，但立即壓抑住那種激動的心情，如果子寒能繼續叫他為哥哥，那對他來說，將是一種幸福。

  他從決定回來那一刻起，已經不再奢望子寒能叫他為哥哥了。

  他冷靜了一會，壓下激動的心情，小聲問：「你爸媽呢？」

  「爸媽…」林子寒想了想，「去逛街了…難得的休息天，他們也需要放鬆一下…畢竟我哥哥的事情…對爸媽的打擊也很大…」

  想起爸媽，林子寒又一陣悲傷，哥哥死後，爸媽同樣痛心，他們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強迫著堅強，不去想這件事，用高強度的工作來化解悲傷…只為了給他一個堅定的後背，不能毀了這個家…

  「是這樣啊…」林子軒想了想，也好，只和子寒見面就好，還是不要見爸媽了，他擔心自己見到爸媽後，真的裝不下去，會哭出來。

  「對了，子寒，你最近怎麼樣？獲獎之後，也成了學校的名人了吧？」林子軒換了個話題，說那些悲傷的，只能讓氛圍更悲傷罷了。

  林子寒輕輕點了點頭，他確實成了名人，自從獲得了全國作文大賽二等獎之後，在學校幾乎像個網紅一般的人物，人人都認識他，甚至校長還在全校師生面前當眾表揚了他，讓他分享成功經驗。

  只不過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讓他並不覺得這樣很愉快…

  人出名以後，一些平常不怎麼理會的人，總會莫名其妙地跳出來給你使絆子，猝不及防。

  林子寒想了想，這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哥哥的朋友知道為好，哥哥雖然拜託朋友照顧他，可他怎麼能因為自己的事情，去真的麻煩別人呢？

  「沒有，什麼都好。」他想著，露出一個微笑。

  ……

  林子軒在家裡待了一段時間，趁著父母回來之前，及早離開了家。

  中午，菲利普去銀行兌換了一些華夏通用的軟妹幣，已備這段時間的生活所需。

  隨後，林子軒去了自己常去的飯店，向菲利普介紹了華夏的美食。

  華夏美食比日本、美國的食物豐富太多，菜色眼花繚亂，走進店鋪，眼前菜單上陳列的五六十種菜色，已經讓他們應接不暇了。

  「吃些什麼？」林子軒用意識問菲利普，「要不換你出來點單吧，畢竟你第一次來華夏，這些都是家常菜，不嫌棄的話，可以嘗嘗。」

  菲利普自然也沒有吃過華夏美食，他看著菜單，選擇恐懼症都快犯了。

  「嗯…」菲利普和林子軒再次互換，隨後小心翼翼地點了幾個菜：魚香肉絲、麻婆豆腐、檸檬大蝦、虎皮辣子…

  四個菜雖然看起來不多，可實際上端上桌之後，他發現他點多了，一個人根本吃不完，罷了，多就多吧，純當品嘗一下華夏美食也不錯…

  下午的時候，菲利普沒有把林子軒換出來，他要去調查一下關於地球數據核心的線索，也就是林子軒自殺的那條河。

  河位於嶸城市郊區，自盡的那個晚上，林子軒搭成計程車去了郊區，回到他們原本居住的老房子，現在那些平房早已拆了，在那個地方新建的，是一座工廠。

  近些年，市區里一些污染環境的工廠，全都遷到了郊區，曾經的這些郊區的小鎮房屋，都化作一座座冒著濃煙的大煙囪。

  林子軒看了幾眼煙囪，回想起奶奶的音容笑貌，最後毅然決然地走向河邊。

  這條河，流經嶸城的地段，叫嶸河。

  水流湍急地飛馳而下，高速的水流撞擊著河底的岩石，一朵朵泛著白色的水花高高躍起，激流飛盪。

  在嶸河上方，有一座跨河的鐵橋，兩側的護欄是鐵製的欄杆，而橋本身，是一座足矣通車的水泥橋，水泥橋兩側，還有鐵皮製的人行道，如果從人行道上走，會給人一種搖搖欲墜，隨時會掉下去的感覺。（好懷念啊，這一段…是我去白樺林景區旅行時走過的橋，那裡橋下的水，洶湧時湍急地卷著水花，一眼望去，仿佛要流向天邊…）

  橋上，菲利普停下腳步，按著林子軒所說的，跳河自盡的地點，就是這裡。

  「你當時是從哪個位置跳下去的。」菲利普大概估計了一下水流流速，以及人跳下去後會隨水流飄至多遠，隨後問林子軒。

  「嗯…」林子軒仔細觀察著這座橋，伸手指了指橋中心的位置，「我當時就是從這裡跳下去的，這個側面。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我面向嶸河的正中，看著水，想到了很多事…」

  菲利普看向他所指的位置，隨後又大概計算了一下，確定地點之後，走下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