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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1:49:11 作者: 暴躁喵
聞言。她才又求證一樣,垂眼看他遞在她眼前的手機。
謝聞遠發了兩條消息給梁亦辭,很言簡意賅。
-待會回去順帶送一下小薛。
-公司藝人出了點問題,我讓她經紀人去處理了,來不及回去。
梁亦辭只回了一個「嗯」。
斜雨落在身側赭色的石柱上,漣漪不偏不倚濺上薛思婉面頰。
她心思跟著順她側頰急劇下滑的雨水一起,被帶到高處,又重重下墜。
藏在身後的右手拇指指甲陷進掌心,有些覺不出痛感。
原來,只是謝總要求的。
只是這樣。
……
良久才回過神兒。
剛剛嵐姐的電話一直打不通,薛思婉不可能不擔心,只是以為她還在開車,沒敢再打。
現在看到謝聞遠說嵐姐去處理公司藝人的事,她也稍稍放下心,還好嵐姐沒事。
不過。
嵐姐不來,並不是她跟梁亦辭走的理由。
這八年她過得稀里糊塗,但至少想清楚了一件事。
——不該屬於自己的不要強求。
所以。
「我知道了。」薛思婉搖搖頭,「謝謝,但還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行。」梁亦辭皺著眉,答應得痛快,下一秒轉手就撥通謝聞遠的電話,當著她的面按了免提,「你自己跟他說。」
「你、我……」她一時不知怎麼說,「你不用給謝總打電話的。」
電話彩鈴依然在響,遲遲沒被接通。
「我得罪不起謝聞遠,你自己說。」梁亦辭沒有掛斷電話的意思,他垂眼睨她,慢條斯理,「你也不想給人添麻煩。」
「……」
他這樣說,她好像失去了說不的權利。
薛思婉緊咬了下下唇:「那就謝謝你。」
話音落地的同時,剛剛一直未被接通的電話恰好被接通。
謝聞遠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來:「阿辭,什麼事?」
聲音傳出來的時候,梁亦辭目光掃過薛思婉,淡聲說:「沒事。」
「嗯,沒事就早點回家,」謝聞遠頓了須臾,「少讓你姐操心。」
「嗯。」
「還有其他事?」
沉默半秒鐘後,梁亦辭直視薛思婉:「我會好好送薛思婉回家。」
「嗯,交給你。」謝聞遠應聲。
「掛了。」
梁亦辭按下掛斷鍵。
……
今晚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她有一種久久緩不過神來的不真切感。
她還是在滬市,還是這樣的陰雨天,眼前還是……不屬於她的阿辭。雨水濺起的新鮮的,潮濕的,泥土的氣息,讓她很輕易地想起,他們第一次在宜林大學見面。
薛思婉眼睛不受控地發紅。
如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那該有多好啊。
/
薛思婉和梁亦辭在宜大第一次見面,是在八年前,二〇一四年。
那一年發生了很多大事。她那時候的室友跟她助理周小檬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追星狂八卦狂。每天在她耳邊下至宿舍里誰跟誰又吵了一架上至娛樂圈誰跟誰是曖昧關係,都要來來回回講上一遍。
她是文科生,記憶力還不錯。
所以,幾乎對娛樂圈的大事瞭若指掌。
那年正當紅校園男神柯某吸/du被抓,小時代劇組連夜剪掉他所有正臉,才得以繼續上映。年末著名國民級七零後女歌手宋薇為替夫還債連軸轉開演唱會最後一場不幸跌落舞台,葬身踩踏事故。也是那年分開半生的鋒菲來了一場世紀破鏡重圓,叫無數人唏噓感慨。
那一年。
薛思婉開始走近梁亦辭。從此歲月蹉跎。
二〇一四年。
時值盛夏,七月份正是大學時代最為難捱的考試周。
薛思婉所在的宜林大學是整個大學城裡出了名的放假最晚,開學最早的學校。
她今年是第一年上大學,儘管已經是第二學期,還是沒太能適應宜大的魔鬼考試周。
前天晚上半夜救護車響,沒到半個小時就聽姜卉卉說是醫學院又拉走一個。
不過,令她最覺難捱的,還是滬市的夏日。
一天比一天高的溫度,從早上清醒過來的頭一秒鐘,到晚上睡著前的最後一瞬,分分秒秒的蒸騰感,將人密不透風地包裹。
這種感覺在今天尤其的強烈。
因為很不幸,她今天的課在整個宜大溫度最高的階梯教室。
宜林大學建校歷史悠久,即使從建設初期到目前,已經翻新過兩三次,老校區的所有教學樓和公寓樓還是大都顯得頗為破敗。
泛著老式樓房特有的陳舊和悶熱。
午間烈日當空,幾乎讓人緩不過氣。
薛思婉是北方人,出身北方內陸小縣城。所在的省區是聞名遐邇的避暑勝地,一年四季天氣涼爽,最熱的時候也不覺得酷暑難耐。
所以即便來滬市讀大學已經快滿一年,還是很難適應這裡從早到晚一刻不減的悶熱潮濕。
今天上課這間教室號稱全校最熱的蒸籠。聽說是空調出了故障,但凡插上電整棟樓里同一線路的電器都會斷電。
電教課代表去找過幾次,修空調的大爺被整煩了,乾脆一剪子剪斷了空調線。
已經是學期末,學校那邊顯然沒有近期給這間階梯教室換新空調的計劃,所以誰來這間教室上課,只能苦不堪言,自認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