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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1:49:11 作者: 暴躁喵
然後劇烈的雷接踵而至。
薛思婉移開眼,瞥見眼前桌上靜置的酒杯不易覺察地震顫輕抖。
她深吸一口氣,像被橫亘的酸棗核兒卡住喉口,瀕死般的窒息感中瀰漫著揮不去的酸澀。
一張圓桌隔開楚河漢界。
她跟他對面坐著,相見不識。
薛思婉依舊平靜,不顯波瀾,不去管凌亂垂落的髮絲。
她試圖忘記剛剛冷漠的那一眼,可是腦海里卻不受控地翻湧出塵封的記憶。
思緒在失控。
越回味他剛剛的冷漠,回憶越瘋狂。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下,她舊憶最荒唐。滿是那年跟著他翻過宜大織著鐵網的高牆,滿是跟他逃宿跑去他那間沒開燈的公寓,滿是月光下黑衣少年抵著她半真半假地輕嚇。
他說薛思婉,不想被老子乾死,你就,別叫了。
……
「思婉?思婉,想什麼呢?」
張嵐在她眼前晃過的手將薛思婉拉回現實。
「嵐姐。」薛思婉回過神兒,側頭輕聲問,「怎麼了?」
「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怎麼看你臉白一陣紅一陣的。」張嵐說著,就要伸手去探她的前額,手上掛著的一串車鑰匙丁零噹啷地響。
薛思婉沒躲開,輕搖了下頭,看向張嵐手裡的車鑰匙:「要回去了嗎?」
「沒有,我去替謝總接個人,等會兒就回來。一會兒謝總他們要去樓上玩牌,你跟著一起去吧。」張嵐說著邊起身邊湊近到了薛思婉耳邊壓著聲囑咐,「大佬們還沒走,咱先走不好,你擔待點,啊。」
這家飯店在滬市很有名。
飯店所在這棟大樓足有二十幾層,底下一大半是飯店,樓上是同個老闆開的高級會所,跟清河會館一樣,高V客人才有準入資格。
薛思婉一向埋頭拍戲,幾乎不會參與這種局。
不過即便不怎麼參加,多少也懂這種局的規矩。正如嵐姐所說,大佬們還沒走,她們不好先走的。來都來了,再給人留下些什麼耍大牌架子大之類不好的印象,豈不是得不償失。
而且,好像。
不知道為什麼。
覺得今晚沒有危險。
所以其他人邀請她上樓打牌的時候,薛思婉從善如流。
/
訂的包間在十七樓。夜更深一些,城市的霓虹燈火在雨中模糊。
電梯邊兒沒什麼人,薛思婉站在最後,聽著前面幾位娛樂圈舉足輕重的人物有一搭沒一搭地談天,安靜地當點綴的花瓶。
她思緒放空,沒有關注周圍人,也沒想什麼事。
以至於進了會所包廂才被其他人講話聲重新拉回現實。
「麻將大夥都會玩兒吧?咱幾個年輕人湊一桌兒咋樣?」
正說話的是蘇瑞帶過來的星娛那個新人,叫許維揚的。聽說是個北京來的富二代,家底厚的很,操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講話沒什麼遮攔。
薛思婉被他這話拉回思緒,循聲看過去才發覺暗調的包廂里,除去最後進來的他們幾個,其他人早已經各自找了位子。
旁邊兒已經湊了一桌麻將,沙發上還坐了幾位,很快點起煙,場子裡煙燻火燎。
許維揚顯然實在問包括她在內的其他幾個人。
她垂著頭,林穆在她左手邊半米的距離,再往左還站了一位,她沒去看。看著反光地板上淺淺印上的影子,開口應許維揚的話。
「我不會玩。」
「不會。」
有人跟她異口同聲。
薛思婉看過去的時候,梁亦辭剛從長褲里掏出包煙,旁若無人地叼一根點上。
雲繚霧繞,他看上去興致缺缺。
薛思婉退了半步走開之前,沒成想被許維揚一把拉住手腕。對方是個典型的自來熟,拉著她就往牌桌邊走:「小姐姐,一起玩把唄,麻將,很簡單的。」
她想拒絕:「我真的不會……」
「誒小姐姐,我看過你的劇,叫你婉婉姐行麼,我叫許維揚,」許維揚壓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徑直給按到桌前坐下,「初次見面給個面子,一起玩兩把唄?」
薛思婉想拒絕,開口前又被其他人搶了先。
她看向聲音的方向,就見林穆邊往過走邊說:「許維揚你說話就好好說話,別他媽這麼油膩行不行。」
「穆子哥你別特麼逼逼趕緊過來玩,」許維揚又急哄哄把林穆也拉上桌,正坐在薛思婉對面的位子,完了又看向梁亦辭,倒沒跟其他人說話時候那麼百無禁忌,「辭哥,就差你了,一起來把兒?」
梁亦辭又吐一口煙。
側邊的窗沒關,狂風疾雨吹動他的黑色T裇,隱隱勾勒瘦削的身形。
他像是不覺冷,淡漠地掀眼,沒給答覆。
他以前脾氣也很差,宜大沒人敢招惹。
現在好像比那個時候多了些讓人讀不懂的陰鷙,渾身上下寫著生人勿近。
「來吧辭哥,三缺一,」許維揚看上去牌癮犯得嚴重,繼續說,「穆子哥,婉婉姐你倆也挺想玩的吧,快跟著勸勸辭哥。」
他們這邊動靜不小,已經有其他人在頻頻關注。
薛思婉今晚喝得多了,腦子不大清醒,看場面這樣僵持著,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要來嗎?」
話出口的時候,聲調澀得連自己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