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168.鋼琴的圓舞曲開始演奏

  這架鋼琴不是誰都能彈奏的，如果是不符合它的人，即使坐上琴凳也只會像是小孩子一樣滑稽可笑。

  鐺！

  無人的房間內，最邊緣的琴鍵突然按下，發出一聲極度沉悶的聲響。

  鐺！

  鐺！

  鐺鐺鐺鐺——！

  不等葉霆有下一步行動，剛剛的第一聲只是開始的宣告，無人的鋼琴琴鍵開始顫動，不同的音階很快交織成一片音調。

  完全不成體系的樂調，鋼琴琴鍵被無形的手指粗暴的壓到最低，連著整個鋼琴都在這不太對勁的彈奏方式下顫抖著。

  呼——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序曲的前奏。

  房間內本就昏暗的四角燭光不妙的晃動著，原本微弱的燭光在虛弱下扭曲不定。

  琴聲本身和它的回音讓葉霆覺得自己有點頭疼，腦海里頗有些不太妙的振動嗡鳴。

  耳邊突然感受到某種溫熱。

  血？

  我流血了？

  葉霆摸上自己毫無感覺的雙耳，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跡。

  鐺鐺——！

  過分暴躁的琴聲還在繼續。

  序曲結束，琴聲短暫的停頓一拍，進入第一節。

  咔噠、咔噠、咔噠、咔噠——

  鋼琴上古舊的節拍器鐵鏽脫落，艱澀的開始晃動起來，指針左右擺動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在琴聲里形成暴躁的鼓點，像是暴雨傾盆一樣的打在地上。

  完全沒有任何與鋼琴本身相符的高貴。

  簡直是一場發泄、毫無理由的情緒宣洩和破壞！

  葉霆表示他看著都為這鋼琴心疼。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鐺鐺——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鐺！

  鐺鐺！

  琴聲一轉，從暴躁的毫無章法突然轉為某種雙手合奏，明明應該是第一節落幕的地方，沒有進入高潮，卻是以一種奇怪的協奏開始，重新落下啟幕。

  差異大到葉霆原本想砸了這架鋼琴，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聽一聽。

  鐺——

  圓舞曲的節奏。

  突然舒緩下來的鋼琴聲，突兀轉變的彈奏方式，就連調都轉為另一種方案。

  昏暗的空曠房間轉為空蕩蕩的舞廳，只有這一曲圓舞曲在憑空演奏著。

  「一、二、三……」

  「一、二、三……」

  某一道葉霆無法辨認的女性虛影出現在鋼琴旁，以及一個不斷數著節拍的男聲同時出現。

  女性在小心翼翼的，生澀的跳著交誼舞，不過缺少舞伴的她，也只是一場抱著空氣的訓練而已。

  沒有感受到詭物的氣息。

  眼前的這一幕似乎只是某種留影，和看電影的感覺差不多。

  砰！

  身後，先前被葉霆暴力摧毀的大門突然關閉，上面的破損痕跡全部消失不見，只留下這房間陰影中四角的燭光幽幽晃動。

  葉霆回頭看了一眼門那邊，最後還是決定先看看這架鋼琴想要表現什麼。

  他能摧毀掉門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一、二、三……」

  「一二三！」

  「再來一次，一二三四、一二三……」

  應該是舞蹈教師的男聲再次按照節拍數了一次，葉霆能看到那道女性虛影的勞累，至少她的動作已經開始扭曲變形，那是不是勞累到了一定程度不會出現的自然的動作扭曲。

  但是舞蹈教師毫無要停止的意思。

  鐺鐺鐺、鐺鐺鐺鐺——

  圓舞曲在主角疲憊的時刻卻迎來了相對的高潮。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再來不准停！一二三四！！」

  咔噠-

  女性虛影腳下一滑，傳出一聲明顯骨裂的聲響，整個右腳出現明顯的斷裂彎折，連著女性虛影一同摔倒在地上。

  葉霆下意識的想要去扶起她。

  雙手從虛影中毫無阻礙的穿過，女性虛影痛苦的倒在葉霆腳下一寸處。

  葉霆皺眉。

  「嗚——」舞者發出痛苦的嗚咽，卻完全是忍耐著不敢出聲。

  舞蹈教師：「起來。」

  像是完全沒有看到舞者腳部幾乎可以診斷為重度骨折的傷勢。

  然後……

  幻境中的舞者，在葉霆的眼前，臉上帶著堪稱詭異的傲氣和高貴，露出優雅的笑容，從地上一點點站了起來。

  咔擦——

  她掰開琴凳的一條凳腿，用凳腿的木屑尖端狠狠刺入自己受傷的腳踝！

  之後，像是在安裝木偶一樣，她將凳腿插入了自己的傷口，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然後恢復到先前練舞時的優雅身段。

  至少從表現上，完全看不出她有過重傷的經歷，以及剛剛發生的那一切。

  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支撐著她的舞動，高貴的舞者開始了下一步的舞步練習。

  「一二三四！一、二、三！」

  咔噠、咔噠、咔噠、咔噠……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葉霆後退兩步，遠離了這一片虛影的呈現處。

  這些人……

  比起他們自己，他們已經將身份放在了一個詭異的高度。

  讓葉霆都覺得不太舒服。

  女性舞者的胸口，唯一能夠辨認的緋紅匕首家徽閃動著詭異的光芒，反射著不知道是來自環境內的燈光或是外界的燭光，透出某種詭異的暗紅。

  葉霆轉身。

  房間內的幻象再變，唯一不變的是一直在演奏的，甚至已經開始重複的圓舞曲小節。

  ……

  舞廳。

  所有的月薇家族的成年者和葉霆不認識的貴族在舞蹈著，沉迷在鋼琴奏鳴的圓舞曲中，或是高貴，或是沉醉的舞動著，互相交流，互相問好，隱藏在話語間的爭鋒相對還有暗刺簡直多到令人反胃。

  ……

  餐廳。

  家族成員共聚一堂，完全沒有笑容的用餐著，不像是一家人，倒像是隨時可能分裂的各種派系人物坐在了一起，帶著假笑的面具優雅聚會。

  餐點的食物換了一次又一次。

  後庭，傭人寧願將其倒入污水池，也不曾去管外界城區的任何貧民。

  ……

  莊園外。

  一座和葉霆每次來到的城鎮差不多布置的城市，不過遠比他見到的還要混亂和古老，甚至污水和人類的屍骨隨處可見。

  飢餓、混亂、髒污……

  整個地區，只有月薇莊園這一座建立在城鎮裡的至高莊園，遠離了所有髒污和貧窮，在圓舞曲下舉行著他們的宴會。

  貴族和貧民的差距，拉開的比葉霆看到的副本里的情況還要誇張。

  ……

  砰！

  葉霆懶得再去看這些令人反胃的內容，加快離開的速度，掠過這一串不知道是幻想還是歷史的虛影，再一次破開大門回到走廊。

  嗚——

  委屈的哭聲又在葉霆破門而出的時候響起一瞬，葉霆身後的木門沒再關閉，破損的門鎖掛在門上搖晃著，貌似已經到了它的承受極限，隨時可能掉落。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鋼琴的琴聲恢復最開始那般暴躁無序的雨點雜音。

  咔擦——

  葉霆聽到了身後應該是某種東西破損的聲響，不用看也知道，這個聲音來自於鋼琴。

  能力瞬間激發，葉霆向後丟出手杖！

  咚！

  鐺鐺！

  咔擦——

  手杖砸入鋼琴之後的風箱，將所有正在震動的音階攪在一起，發出一聲巨大的嗡鳴。

  跳動的琴鍵也恰巧彈到最後，和被摧毀的鋼琴一同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