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2023-11-29 09:25:55 作者: 瘟疫君
  蘇北我被大家窮追不捨時想起一句俗語來,語道是『人怕出名豬怕壯』,此言半點不假。蘇北我連入廁都困難時,唯覺這種出名乃是一種精神負累;蘇北我知道豬一壯實則離挨刀不遠,人一出名則離癲狂不遠。人一出名便不像人,蘇北我倒認為人一出名像頭豬,不,還不夠,倒更像個瘋子,像個小丑——人此時最為可憐。

  且說到了晚上,大家依然不舍離去,大家從蘇北我身上得益良多,這點蘇北我自然清楚。飯點時分,大家爭先恐後給蘇北我送來食物和水。蘇北我照例先吃青蚨帶來的盒飯,喝她擰開蓋子的水;蘇北我在青蚨的『服侍』下再度完成一口氣進食七盒飯的歷史紀錄;蘇北我狂打飽嗝時,青蚨就頗為體貼地拍拍蘇北我的後背心,拍得蘇北我舒坦自如。這時,有些年輕人就瞧不慣了,他們就說,「這位大阿姨,您是蘇北大叔的老婆嗎?」

  青蚨一聽臉上頓時泛起紅暈來,青蚨只搖頭不說話,青蚨的頭搖的相當隱約和含蓄(事實上,青蚨這一簡單的搖頭動作很快就紅了,成為後來的『網紅頭』,大家爭相模仿)。於是,蘇北我當時就說,「她叫青蚨,她不是蘇北我所謂的那個蘇北我清清白白,蘇北我與青蚨素昧平生;蘇北我認為青蚨只是幫蘇北我而已,善意的」

  然而,他們並不買帳,他們接著又指著青蚨說,「你去親蘇北大叔吧,親一下,這個可以治療打嗝的,你去親,管用的.」青蚨接著臉一下紅成了火燒雲,依舊隻字不吭。青蚨忸怩不安,不再像蘇北我第一眼看到的老臘食用的,倒宛若含羞待放的花季少女,嫩滴滴的;豈料,青蚨此間強大的『年齡差』一下又火了起來,後來又成了供大家玩味不爽的『忸怩』表情包。

  青蚨當然未親蘇北我;青蚨依然守在蘇北我左右,寸步不離,像狗子一樣趕也趕不走的。

  一直到夜幕正式降臨後,大家適才漸次離散。此時,蘇北我所在的鐵皮屋內既未有電燈蠟燭照明,臨近處也未有一根照明路燈驅黑,隨時間流移消逝則愈發黑暗。青蚨大抵是在人群幾近散盡之時離開的。蘇北我還擔怕她一個婦道人家獨行不便,何況天色已晚,蘇北我還心想著送她一程。事實上,蘇北我多慮了。青蚨走時黑魆魆的巷子口停了一輛黑色汽車,車燈照的整個巷子都亮了。青蚨跟蘇北我冷冷地道的別,青蚨說,「你切忌哪兒也別去,好好呆在鐵皮屋裡,明天我還會再來。」隨即,迫不及待上了車。

  話說這一天,蘇北我出盡了風頭,同時也丟盡了顏面,自不待言。蘇北我對那些被稱之為狗仔隊的新聞記者們圍追堵截的『名人聖士』感同身受。但好在他們各個有個保鏢護體,因而免於狗仔們的虎撲狼吞,他們無論如何皮囊是完好的,儘管他們的內心有時是崩潰的,或者靈魂是四分五裂的。蘇北我被一群類似狗仔隊的博主們圍追的有縫不能鑽、有洞不能入;蘇北我單槍匹馬,孤立無援,唯有在『危難之際』青蚨適才獻身出來幫扶蘇北我一把,幫蘇北我渡過險情、難關;青蚨以自己『女流之輩不可欺』的能事護甲,關鍵時刻還不惜獻出自己的貞節來。蘇北我為此感激涕零。

  青蚨一走,蘇北我便徹底淪為孤家寡人,直面黑暗,獨對人生。蘇北我驀然回首,發現截止目前連個可依可靠的人也數落不出。叫的上來名字的除卻孔方兄、鄧通、四仙女(紅白黃藍)以外便唯有青蚨了;但這些人中除了青蚨以外,蘇北我發現其餘人等跟素昧平生的大家皆一秋色,皆像烏鴉一樣黑;相識與否對蘇北我來說是一碼事。

  端的此時,蘇北我心裡莫名襲來一股陰鬱的傷感之情。往事固然不堪回首,但近來幾日所發生的事足以使蘇北我茫然失措,找不到北,使蘇北我不得不重燃起對人生另一種活法的思考,甚至有了動搖撿拾垃圾,以及大花時間苦讀聖賢書的愚念來。蘇北我一連多次皆不見好覺,但此間依然精神十足,倦意全無;這無不跟蘇北我往日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大相逕庭。

  蘇北我深知此乃是一種精神上的『迴光返照』,說不定在哪一刻蘇北我會累得癱倒下來,再無回天之力也未可知。果真到了那時,恐怕大家皆離蘇北我而去;爾後,世上的一切恢復正常,鐵皮屋依然是鐵皮屋,垃圾堆依然是垃圾堆,而蘇北我卻不在正常,也許蘇北我比現在還慘,也許會更好

  蘇北我此間仰躺在冷床板上,鐵皮屋門緊扣。往日此時蘇北我不是看書便是撿拾垃圾來著,但此時早已信心全無。蘇北我的心情斷難平復。蘇北我眼睛緊閉,意識卻清醒的宛若醍醐灌頂。蘇北我在思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世事多變,蘇北我不相信什麼『青山依舊』這一套亘古不變的說辭,指不定哪天突發一場大火——嗚呼!哀哉!同理,指不定哪天大家對蘇北我失去興味,轉而投向另一個『蘇北』——嗚呼!哀哉!人總會喜新厭舊的,並非不可能。

  蘇北我就想既然蘇北我紅了,何不就此找些商機從中攫取,繼而搖身一變,一夜變成暴發戶,享一享受這奢華人間的況味——蘇北我當然會適可而止,蘇北我謹記古人所教誨的『過尤不及』;此外,蘇北我也考慮到如何回饋粉絲、報答父母、反哺社會,尤其如何幫扶像蘇北我這樣那樣的流浪漢,儘可能使他們靈魂不再『流浪』,使他們做一個『特立獨行的豬』,這是蘇北我頗感興趣的。

  蘇北我也考慮到如何垃圾歸類的能事,如何將此有聲有色的進行到底,如何起到較好的『蝴蝶效應』,以至於全民擼起袖子動起來;儘管『夢想飽滿,現實骨感』,不過,蘇北我認為倒是可以一試,這是一件頗具意義的好現象,這誰都知道。至於蘇北我的個人問題——家庭——組建?亦或者不建?蘇北我想了又想,想到最後倒是撐不住笑了起來,因為蘇北我想到古人的一句話,古人堅決地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蘇北我想了一些列美事仍覺不爽,且華而不實。於是,蘇北我又往現實了想。蘇北我想:到時若是有十萬元就好了,十萬元養老對蘇北我而言綽綽有餘;若是有五十萬就好了,五十萬足以使蘇北我養老以及報答父母恩了,也許還綽綽有餘;若是有一百萬就好了,一百萬足夠蘇北我養老,報答父母恩,還可反哺社會,幫扶流浪漢們,也許還可免去『無後』之憂,也許

  當蘇北我幻想有一百萬多一些時,鐵皮屋突然響了一下;不像是風所為,不像是老鼠所為,也不像是流浪狗所為,倒像是——像是什麼來著?蘇北我一時不能斷定。蘇北我隨即切斷思想閘絲,豎起耳朵來聽。接著又響了幾響,是有禮貌的叩門聲,蘇北我這回聽准了。蘇北我欲要開門時,門縫突然射進來幾絲亮光,頗為刺眼。刺得蘇北我的眼睛生痛,難以開睜,蘇北我一時無法忍受,甚至還查覺出不懷好意來。

  不過,蘇北我深知一定是所謂的追隨者們所為。蘇北我臉上備好微笑,心裡卻暗自痛罵其像討厭的老鼠一樣,像發情的游狗一樣,像幽靈.

  蘇北我用手摸黑擰開栓門鐵絲。門咯吱一聲開了,那人將手電筒移至蘇北我身上照了一照,再移至屋內照了兩照,隨即煞有介事地說,「蘇北叔,我是鄧通——鄧通。」說著便闖了進來,隨手將門合上。

  「原來是你鄧通——人不人鬼不鬼的,蘇北我還以為是誰呢?」蘇北我不屑地說,蘇北我不想見到鄧通。

  接著鄧通暗話明說道,「蘇北叔,您快跟我走吧!這裡不安全,一點兒也不這兩天您也看到了吧,您就像一塊肥食用的,多少人圍著您轉;您知道那個叫什麼『蚨』的女人——就像狐狸精一樣,我一看她就不是什麼好鳥,她人雖長得好看,但您了解她多少呢?您可千萬不要上她的當,您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那女人來頭可不小!她想吃您身上的食用的,她牙齒痒痒的」

  鄧通如此一說,蘇北我便對他的厭惡感稍事減少了些——蘇北我喜歡聽刺耳的話。蘇北我回答他說,「青蚨並沒有什麼不好的,青蚨一前一後都幫蘇北我說話來著,青蚨幫蘇北我解圍,幫蘇北我訂盒飯,幫蘇北我拿筷子,還幫蘇北我擰開礦泉水蓋子;蘇北我噎到上不來氣時,青蚨她還幫蘇北我拍打後背心蘇北我瞧不出她對蘇北我哪裡不好的,青蚨是好人。你鄧通又為何說她是壞人呢?蘇北我是不了解她,蘇北我是跟她素昧平生,但她對蘇北我短暫的好,蘇北我還是能感同身受的到。更何況現代是什麼時代,哪有吃人食用的的?你鄧通怕是想多了.你鄧通又說她來頭不小!來頭不小又有什麼?」

  「你蘇北怕是老糊塗了吧!不一定時代好,就沒有不吃人食用的的人,不一定只有古時候的人才吃人食用的——古時候人吃人食用的是因為飢餓,現代人吃人食用的是因為精神『空虛』,準確說是因為現代人慾望不能滿足,現代人是貪生怕死之徒;它們儘管不吃你蘇北身上的食用的,也會從你蘇北身上扒一層皮下來,它們的手法詭秘多端,它們有辦法使你蘇北無痛無恙,它們都知道『水煮青蛙』的道理」

  「你鄧通這麼一說,蘇北我倒覺著你才像吃人食用的的人!」

  「鄧通我不是開玩笑的——你蘇北難倒沒看到那女人的造型嗎?她身上的衣服沒一件是差的,而且,她還跟幾個有頭有臉的男人走的相當近,這您蘇北沒看到吧!當然,您蘇北是沒看到,您白天忙的連您眼皮底下的鄧通我都看不見。不過,您要知道,那女人是不懷好意的。您想想看,她缺錢花嗎?不,她全身都是名牌,而且還有車子來回接送!那麼,她究竟要幹什麼呢?您考慮過沒?」

  蘇北我聽了搖搖頭。

  「那女人當然另有所圖,她可能隨時想從蘇北你身上刮點油水下來,儘管她有錢,有錢人更貪婪,有錢人練就了一身貪婪的本事;您蘇北在這個節骨眼上別再犯糊塗了!」

  蘇北我不發一語,也沒搖頭,只側耳聽著。

  鄧通繼續神經兮兮地說,「那女人長得像人販子一樣,您蘇北難倒不覺得嗎?她顴骨很高,鼻子尖削,一看就是個硬派形象,是個狠角色;而且還有三白眼,是克夫的典型面目。鄧通我暫且拋開這點不說,她白日裡時不時靠近您一下有何用意?您瞧不出她有種水性楊花的特性嗎?鄧通我不客氣的說,她就像個煙花巷裡的妓女,她幫您蘇北說話解圍正是在拍馬溜須;她幫你訂餐,幫您拿筷子,擰蓋子,還幫您拍膀子的,這些行為再簡單不過了,她是在屈膝討好您蘇北,但難倒看不出她在耍小把戲和小聰明嗎?這換做每個女人都是擅長的,可您倒是挺吃這一套的!您還讀聖賢書.」

  「蘇北我聽來聽去,還是雲裡霧裡的。你鄧通究竟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鄧通急促地說,「這個女人野心可不小,她會利用您蘇北幫她賺錢大錢;等到了您無價值可用時,再一腳把您當垃圾一樣踹開到了那時,您蘇北這輩子恐怕都鹹魚難以翻身了,您知道嗎?如果鄧通我沒猜錯的話,您還沉浸在與她交好的美夢中,您說是不是?若是,您最好別再做夢了,她不可能沒有老公的;再說了,她能看上您蘇北叔什麼呢?您一個臭叫花子.」

  「那你鄧通的意思是讓蘇北我跟你走,幫你賺大錢?幫你賺大錢難倒就不叫被你利用嗎?你說的一點也沒道理,蘇北我五十多歲的人了,好歹比你鄧通見識的多。不過,你鄧通的好意蘇北我心領了。至於蘇北我跟你走,這是不可能的,蘇北我哪也不去,蘇北我就住在鐵皮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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