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2023-11-29 09:25:55 作者: 瘟疫君
  「蘇北我沒有哪裡不舒服!」蘇北我連忙回答她,蘇北我被白仙女這一關心的問候問感動了。蘇北我說,「蘇北我只是腦子有點兒亂,也有些莫名的傷感。不過,蘇北我謝謝你的關心。」蘇北我平生未還曾有人如此關心過。

  「您不用客氣的。您已經紅了,您已經成了網紅了——您為什麼不高興?」白仙女又關切又難以置信地說。

  「蘇北我搞不懂為何自己成為網紅的,」蘇北我說,「蘇北我壓根兒不想成為什麼網紅,蘇北我只想安安靜靜地讀書,安安靜靜地撿垃圾,安安靜靜地過生活,蘇北我現在紅了有什麼用,蘇北我再也不能安安靜靜了,蘇北我整日給你們追來追去的,蘇北我連一點自由也沒了」

  「您說的哪裡的話!」穿黃色連衣裙的黃仙女站出來說,「您現在都紅遍網絡了。我們姐妹幾個做了多年網絡直播都沒怎麼紅,我們整日盼望著紅,但就是紅不了,很少人關注我們,我們能歌善舞,我們多才多藝,但是人們從不知道我們;我們整日的不高興正是因為我們紅不了;而您蘇北大叔意外的紅了,卻悶悶不樂的,我真是搞不懂您哪裡出了問題。您真的應該高興才對啊!您.」

  接著身穿藍色連衣裙的藍仙女說,「對呀,您為什麼不高興呢?你已經紅了啊!您已經成功了啊!您說您紅了不能安安靜靜看書,不能安安靜靜.我想那都不是事兒,若是您真喜歡看書,隨時都可以看啊!您真喜歡撿垃圾的話,您隨時隨地可以撿啊!您瞧瞧,現在垃圾到處都是,垃圾都快把人們的生活空間侵占完了,您還愁撿不到垃圾嗎?還是您只想靜一靜呢?若是您只想靜一靜的話,這還不簡單嗎?您大可以去海邊走走,吹吹風,您可以去旅遊,您可以去唱歌,您還可以去大餐一頓,您有的是錢,您害怕靜不下來嗎?實在不行,我們姐妹幾個把您放進冰箱裡得了,您很快就會冷靜下來的」

  藍仙女唧唧喳喳說完後,大家都像母雞要下蛋一樣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緊接著紅仙女著急地站出來,嗲聲嗲氣地說,「蘇北大叔,蘇北大叔,您就這樣站著不動,我要跟您合拍一張.」

  蘇北我像個木偶人一樣直直地站著不動,紅仙女一臉狐騷氣,用她那隻雪白的胳膊倚在蘇北我肩膀上;白仙女則用手機咔嚓咔嚓獵影幾張。隨即,其餘仙女皆如此姿勢輪換著逐一擺拍。最後四仙女皆環繞至蘇北我身旁,有的還繞懷而臥,喚同行男子幫忙拍照。她們皆喚該男子為『小哥哥』,說話聲音依然嗲聲嗲氣,頗使蘇北我身心不適。與此同時,該男子則喚四仙女時也嗲聲嗲氣的,莫不如說是軟綿綿的娘娘腔,他喚她們為『小姐姐』。

  拍照完畢後,該男子打趣說,「土豪那種事,我們做朋友吧!」

  「啊!啊!啊!」紅仙女用手捂住胸脯嗆到了似的故意應承道,「嚇死寶寶了!」

  「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白仙女驚嚇地說。

  「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黃仙女崩潰地說。

  「我就想靜靜地看著你裝那種事!」藍仙女靜靜地說。

  蘇北我看著他們唧唧喳喳你一句我一句,蘇北我聽得雲裡霧裡的;蘇北我搞不懂他們的感情何以如此豐富。蘇北我搞不懂被稱之為『小哥哥』的年輕男子因何對著四位仙女叫『土豪那種事』,難倒不該對著蘇北我叫嗎?而且,蘇北我何時成為『土豪』了,蘇北我何德何能

  與此同時,蘇北我搞不懂紅仙女因何拍了個照就說『嚇死寶寶』了?寶寶是誰?寶寶在哪?嚇死——難倒不是因蘇北我而起嗎?

  蘇北我搞不懂大家因何拍個照、合個影,白仙女就『驚呆了』呢?難倒白仙女生而稀奇合影不成?難倒白仙女不曾見過

  蘇北我就搞不懂了,黃仙女因何說她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蘇北我自然曉得『崩潰』一詞是用來形容人對某件事絕望透頂時的內心狀況,大概只有在眾叛親離之時適才堪稱之為『崩潰』。但黃仙女嬉皮笑臉的,臉上還閃爍著幾絲得勝的光暈!

  蘇北我也不曉得藍仙女所說的『裝那種事』為何物,蘇北我自知才學尚淺。但蘇北我倒記得老家的方言中有這麼一個發音類似的『那種事』字,乃辱人那種事一事的能話。蘇北我還知道這種『那種事』是用來『買賣』的,這個不雅思想是蘇北我孩提時代鄰家小孩教壞的,鄰家小孩是給其父母教壞的,蘇北我不知何時又『傳承』到她們這裡來。但在此間,藍仙女居然還響亮地脫口而出,蘇北我甚是驚惶。

  於是,蘇北我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地將困惑在心裡的疑團統統講了出來。但該男子以及四仙女們皆不以為然,反而嘻嘻哈哈大笑不止。蘇北我認為他們的笑是帶有嘲諷意味的。蘇北我則覺得他們一個個就好像是從高級戲院裡出來的『老戲骨』一樣,表情豐富,變化多端,唯恐令蘇北我捉摸不及。蘇北我萬沒料想到,蘇北我的『不恥下問』在他們這兒倒成了玩味和啼笑,他們反倒過來嘲笑起蘇北我的迂來。他們一邊咯咯咯地『笑』,一邊解釋說這只不過是『網絡流行語』而已,好像在告知蘇北我說這是好現象,好像他們方才只不過是開了個玩笑而已——他們展示的是文化國度里的幽默和風趣。旋即,他們的笑便轉而成為一種因捉迷藏遊戲得勝的笑了。

  他們笑著笑著,接著又繼續笑說。該男子先開頭笑說,「你們站在這別動,我去買幾個橘子。」該男子說完後轉身往前踱兩步,隨即轉過身回來像小丑一樣扮個鬼臉,又回歸原位,繼續大笑不止。

  「你城裡人真會玩!」紅仙女操著『姨母笑』說。

  「你這麼厲害,咋不上天呢?」白仙女張開『瓦窯大門』說。

  「你已經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黃仙女『醜人多作怪』地說。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藍仙女翻起兩隻大白眼說。

  大家如此這般好像故意演戲給蘇北我看一樣。待戲演畢後,四仙女又由方才的驚恐萬狀轉化為嘻嘻哈哈、大笑不止。他們如此這般的將喜怒形諸於色,使蘇北我渾然摸不著頭腦。蘇北我在思考『網絡流行語』又為何物。蘇北我滿以為該男子當真要去買幾個橘子回來與大家分享,但該男子並未如此。與此同時,蘇北我琢磨著,『你們站在這別動,我去買幾個橘子』這句話之弦外音;隨即就想起曾在初中課本上所學的一篇朱自清的《背影》來,文章主要講述了一位慈父跟兒子的感人故事。於是,蘇北我乍一品讀這句話後,居然讀出了一種大逆不道來。蘇北我就覺著該男子想以此話來表達他是四仙女的『那種事』的毀人倫的意思,僅此而已。

  由此之故,蘇北我未免覺著這群年輕人真是無聊透頂,蘇北我難免從他們稚嫩痴傻的愚笑中瞧出一種無可救藥來,甚至瞧出中國現代的不少青年人無知玩味的『無可救藥』來。

  蘇北我沒撐好破口損罵了他們幾句。蘇北我說,「你們年輕人的思想真夠低俗的;你們還是祖國的頂樑柱呢!蘇北我看你們一個個都長了一身軟骨,你們哪有什麼脊梁骨!」

  「因為我是佛系青年!」男子雙手合十,故意挑逗著蘇北我說。

  接著紅仙女雙手合十學著男子說,「俺也是!」

  「俺也是!」白仙女雙手合十學著紅仙女說。

  「俺也是!」黃仙女雙手合十學著白仙女說。

  「俺也是!」藍仙女雙手合十學著黃仙女說。

  「啊呀!你們真是——」蘇北我氣得頓時無言以對、無話可說。

  「皮一下我真的很開心!」男子猛然岔開雙腿,嬉皮笑臉地說。

  「俺也是!」紅仙女岔開雙腿,撩起裙擺,嬉皮笑臉地說。

  接著白、黃、藍仙女逐次做著動作,牙牙學語著說,「俺也是!俺也是!俺也是!」

  「你們整天除了唧唧喳喳說一些無聊的網絡語外,就知道嘻嘻哈哈、嬉皮笑臉;你們究竟知道什麼呢?瞧瞧你們的言辭談吐,你們嘴裡說出來的話就跟從未念過書的人一樣!你們的腦子混混沌沌的;蘇北我搞不懂,你們為何不回去多讀點書呢?多讀書會要你們的命嗎?你們整天淨知道拍照拍照的,你們一個個外表打扮的花枝招展,到最後竟不知自己滿腦子都是些雞鳴狗盜之事。你們一個個少說也二十多了吧?你們瞧瞧你們的慫樣子,一個個就像個五六歲的小孩一樣愚傻無知!你們可知道『五四運動』是怎麼回事嗎?話說那時像你們這麼大的青年們一個個有多愛國,有多愛民,他們不畏艱險,積極創新,追求科學,追求真理;相反,你們呢?你們整日的像條狗一樣東躥躥、西躥躥的,你們無所事事,你們貪生怕死,你們不求真理,你們淨知道在那兒無聊的發愣、發傻、發呆;蘇北我還不知道你們愛國與否,要說你們愛民——蘇北我倒覺著你們愛『愚民』還差不多。蘇北我萬沒想不到幾十年後,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居然變成此等廢柴模樣!」

  說到此處,蘇北我無由然一聲嘆息,「真是——嗚呼!哀哉!」

  蘇北我如此這般深情款款地批話時,猛然發覺該男子在一旁用手機錄起視頻來。蘇北我以為該男子是在看手機來著;蘇北我接著還要批鬥他們的恬不知恥和不學無術時,該男子貿然地說,「接著——繼續說,蘇北——大叔。」說著說著,轉而又將機器遞給紅仙女,並再三叮嚀說,「你拿著手機錄,不要停.」

  紅仙女接著繼續錄視頻,蘇北我便刻意停了下來;蘇北我本意欲阻止他們,但轉念一想,又算不得什麼挫傷大雅的事,便只好作罷。該男子接著又開始挑逗蘇北我,他操著一副皮癢難耐的臭架勢說,「嗬!我牆都不服就服你!」

  「服你娘的頭!」蘇北我反咒了該男子一句。

  蘇北我以為該男子傷及到了自尊,但轉而令蘇北我大跌眼鏡的是,該男子居然不溫也不火,更瞧不出絲毫有要怒的跡象。隨即,該男子便咧嘴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該男子如此一笑,蘇北我一下束手無策,蘇北我頓時疑惑重重,蘇北我搞不清甲乙雙方究竟孰正常,孰乃不正常。

  蘇北我再度陷入五里雲霧之中。蘇北我離開紅仙女手機鏡頭後徑直去往鐵皮屋。蘇北我之所以意念如此堅定,決心如此強烈,全在於蘇北我一刻也不想待在他們滑稽而可笑的視頻里了——蘇北我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惟其如此,蘇北我適才不因同他們『同流合污』、融成一片而感到疚責難當。當然,蘇北我也只能徑直自去,因為鐵皮屋乃為蘇北我唯一的精神樂園。除此而外,蘇北我無處可歸。

  因為與生俱來的羞怯心裡作祟,蘇北我一路上垂首弓身而行。蘇北我目不斜視,只小心翼翼地瞧著腳下的土地,蘇北我佯裝自己為芸芸眾生中普通的一員。但網絡的世界是透明的,群眾的眼睛乃是雪亮的。蘇北我及至鐵皮屋尚且還有十餘米遠時,沉寂的人群中有人猛然尖叫一聲,「流——流浪大叔!」,語氣煞是驚奇;顯然,蘇北我瞧的出大家已經久等了。與此同時,蘇北我心裡猛然一緊,身子近乎不受大腦管控,險些踏出滑稽的拉丁舞步、打出可笑的如意醉拳來。旋即,大家應聲便將目光從手機上拿開,順利地游移至蘇北我身上來。大家雪亮的眼睛認準了蘇北我——儼然一位不修邊幅、破衣爛衫的臭乞丐。繼而大家像急著搶購什麼似的一窩蜂地圍將上來。約有十多人組成的人群頓時一下就炸開了鍋,蘇北我感覺此刻的情勢不堪設想,比國外百貨市場上瘋狂搶購的中國遊客還瘋狂幾倍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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