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孤立無援

2023-11-29 09:25:55 作者: 瘟疫君
  蘇北我聽了後無由然點點頭。蘇北我賣一個月的垃圾,滿打滿算掙得錢只比劉立軒住一晚酒店的錢多一點點,多到令蘇北我羞於啟齒,多到無足掛齒!

  「是吧!您蘇北叔也承認並不多。劉立軒我也認為多不到哪兒去,畢竟您是個撿垃圾的卻說收費這麼貴,那我劉立軒若是不能般般樣樣地享用一遍,劉立軒我豈不虧死?」說著劉立軒一屁股兒蹦上柔軟的彈簧床,仿似檢驗彈簧彈力一樣高高跳起,隨即一任屁股自由軟著陸於床墊上。劉立軒落穩後說,「不諱地說,劉立軒我曾住過一次一晚八百餘元的酒店。當時劉立軒我一天洗了八次澡,用電熱水壺燒了十壺水,每一條毛巾都換著用來揩拭身上的水,空調開啟猛吹,電視機打開,聲音放到最大,吹風機用不用皆取出來開啟.劉立軒我退房時,再來一次總攻,將所有毛巾浴巾統統弄髒撂在坐便馬桶上,一次性牙刷牙膏一律用完不剩,床單被套儘可能被菸灰等吃食弄髒、污染適才甘心,一次性飲料乃至礦泉水等喝不完也得打包帶走」

  最後劉立軒不忘跟蘇北我說他為了使得自己心理平衡,最近又一次還尿在了燒水壺裡;此外,還在毛巾、床單、以及喝水茶杯里做了不少手腳。蘇北我聽後真是大開眼界,蘇北我頓時發覺這世界之大,裡面果真什麼壞人都有,或者說什麼心理缺陷的人都有。若是叫蘇北我去做那樣的事,恐怕打死蘇北我也干不出來。便是在那一刻,蘇北我唯覺這個世界最光鮮的地方原來才是最骯髒和污穢的。人性之惡更是比蘇北我見到過的最污濁的垃圾還醜陋。儘管劉立軒心理上缺陷重重,無可辯駁,但蘇北我倒也覺著這個社會在某些程度上也是有缺陷的,多少有些缺陷,無可迴避。

  無論如何,蘇北我便多少不再拘謹不前和忸怩不安了。蘇北我一開始的確是被這裡的一派豪華的氣象所震懾,蘇北我是帶著一顆敬畏之心而來的。蘇北我認為當某種東西一旦使人對其喪失敬畏之心,那麼再豪華的機器乃至環境等皆一文不值,皆莫如蘇北我的破鐵皮屋,甚至在公共廁所面前也會變得黯然無光。

  蘇北我來至軟床上,自然地坐了下去,一瞬間便感覺到了非一般的床所能比擬。當然,蘇北我認為至少比蘇北我的硬板床好很多。蘇北我甚是奇怪地直起身子,又想再次自然落座,享受一下不同的姿勢所帶來的質感。豈料,蘇北我扭頭回來時無意中發現,雪白的床單上竟印了一大片黑漆漆的油脂之物,蘇北我驚了一訝;同時,蘇北我發現兩隻手上的黑汗也印在了上面。於是,蘇北我看到此便十分不好意思再坐將下去了。蘇北我感覺就像一朵漂亮的玫瑰花給牛糞污染了,蘇北我為白色床單而感到惋惜。

  於是,蘇北我扯了扯雪白的被子,將其污染之處臨時掩蓋起來。同時,蘇北我無不在心裡疚責懺悔——蘇北我本不該聽從劉立軒的一席鬼話,蘇北我此間應當是躺在蘇北我自己的鐵皮屋裡雙手捧讀聖賢書來著,蘇北我未能控制好自己骯髒的慾念,蘇北我不該放縱自己的皮囊為所欲為,蘇北我更不該一任自己高潔的思想因這世俗之物而玷污。

  「啊呀!」劉立軒弄開電視機後看到蘇北我說,「您瞧瞧!啊呀!這被子還沒蓋呢,這就已經被你的黑手弄髒了,這晚上還怎麼蓋?我剛才忘了跟您說一聲,您也不知道先洗把手洗把臉嗎?這簡單的習慣你不懂嗎?」

  「被子弄髒了又有什麼?」蘇北我為自己辯駁道,「你劉立軒不也是如此嗎?你都敢往喝水茶杯里尿尿,蘇北我無意將被子弄髒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蘇北我又不是故意而為」

  「我的意思是您現在把被子弄髒了,那麼,晚上您蓋著會舒服嗎?您就算使壞也不至於看上這個點啊!您等不及退房時再使壞嗎?」

  「蘇北我說過了,蘇北我不是有意而為。再說了,蘇北我又沒洗手和洗臉的習慣。你可能想問蘇北我因何如此。那麼,蘇北我實話告訴你,蘇北我住的地方一沒有水龍頭,二是在荒郊野外,蘇北我條件不允許;更何況蘇北我連足夠飲用的水都沒有,蘇北我還哪有那個雅興洗洗手、洗洗臉的,甚至還像你劉立軒一樣洗洗睡什麼的,蘇北我所在的環境已經把蘇北我限制死了的。蘇北我想換了你恐怕也是如此,你想想,你連喝的維持生命的水都少的可憐,哪還捨得浪費一滴水去洗手洗臉洗睡呢?你劉立軒換位思考一下應該能懂,不難理解。這比起你劉立軒動不動就往別人家水壺和茶杯里尿尿的行為更好理解吧。你劉立軒的行為倒使蘇北我難以理解,甚至不敢想像你劉立軒一個有頭有臉的年輕人居然能幹出這等低級下流的事」

  蘇北我嘮叨的時候,劉立軒放佛一句皆未入耳,劉立軒緊接著掀起被子,發現床單上污染的竟比被子上還嚴重時,頓時跟蘇北我提出了分床睡覺的規則。劉立軒說,「您蘇北把整個床位都污染完了,這下倒也好。我劉立軒本還好心想讓您蘇北跟我睡一起,劉立軒我破例不嫌棄您一次,這是您為老不尊,您自找的。晚上您就把床單扯下來,帶著這床被子睡在衛生間裡好了。您放心,衛生間比您乾淨的多,而且劉立軒我洗澡之後空氣還是香的。」

  「蘇北我無所謂。蘇北我睡在哪裡都不介意。」

  「對了,我倒是建議您脫光在裡面沖洗一下,興許效果會更好,至少您身上的臭氣會減少很多。我劉立軒本打算給您制一身新衣服來著,但我又想您若是穿的人模人樣的,到時候我的粉絲認不出您來,那時可就得不償失了。因而,劉立軒我想您還是保持原狀比較好,原裝的配置當然是好的。您蘇北大概生來需要如此,也許您就是這種命了,半點不由人。」

  「蘇北我想洗澡完全是不必要的,蘇北我懶得脫下外套,蘇北我洗洗手和洗洗臉也還行,蘇北我舉手之勞的事」

  如此這般,蘇北我在這豪華酒店的衛生間內安然無恙地住了一宿。到了第二日,蘇北我便待不下去了,一刻鐘也不行。蘇北我覺著酒店再怎麼豪華都比不上蘇北我的鐵皮小屋,蘇北我在此安歇,渾然如同給囚困在監獄裡一般,使得蘇北我身心皆不自然。蘇北我一下懷念起平素里捧書苦讀時的苦日子,蘇北我想念鐵皮屋內的一摞摞舊書舊報了。

  不到天大亮蘇北我便睡醒過來了。蘇北我叫醒正在昏睡的劉立軒道別。劉立軒似乎有一種惡俗的『睡覺氣』,遂氣沖吁吁地嘶吼道,「你他媽的要滾就滾,你他媽的廢什麼話!你他媽的把我吵醒了」

  隨即,蘇北我躡手躡腳,慎之又慎地開了門便走。蘇北我感到自己是在自討苦吃,蘇北我恨恨然下了樓梯,穿過大堂時給一位服務員大姐叫住了。服務員大姐厲聲厲色地吼了一聲,「啊呀!你偷了東西嗎?你鬼鬼祟祟的,你一個叫花子」

  蘇北我並未回她一句,徑直出了大門。蘇北我踱步出了大門後,回頭就發現服務員大姐神經兮兮地跑上樓梯去了。

  當蘇北我到達鐵皮屋時,發現有一群人早已蹲守鐵皮屋周圍,有的蹲坐,有的直立,有的單手倚牆,有的岔開兩腿,姿勢各所不一,大家皆好像在等著瞧什麼熱鬧來著。蘇北我的鐵皮屋周圍究竟有什麼熱鬧呢?蘇北我一時悶惑不解。但轉念間蘇北我就知道了。蘇北我知道他們大有可能是衝著蘇北我來的。他們大有可能會事先告知蘇北我紅了,隨即問蘇北我這個問那個的。

  繼而,蘇北我又難免聯想到一群瘋子在瘋言瘋語的場景。

  蘇北我對此大不習慣。蘇北我斷難相信人類會如此癲狂。蘇北我甚至無由然內心裡升上一股強烈的孤獨之感,一下使蘇北我感覺活著毫無意義,這是蘇北我近些年來從未有過的。

  蘇北我記得年輕時會時常的孤獨,時常的感到無奈,感到孤立無援,感到這個世界好像是在懲罰蘇北我什麼,感到在這個世界上蘇北我是個不被公平對待的人,以及蘇北我感到自己內心裡是何等的空虛乃至寂寥如水。但在蘇北我後來自從對書本產生一種無以替代的愛戀後,這些致使蘇北我的生活無以為繼的種種情愫一下就消失不見了;相反,繼之而來的便是鮮有的富足、幸福,乃至使蘇北我靈魂產生至高趣味的優越之感。

  便在此刻,蘇北我心裡不上不下的,蘇北我拿不定主意過去跟他們瘋言瘋語地無聊地攀談呢?還是就此閉嘴打住,待他們一個個撤離之後再回去。但蘇北我又想,這群人興許又是專程從千里迢迢的外地趕過來的,目的是為了拜訪蘇北我,為了跟蘇北我合影、拍照、甚至又像孔方兄一樣做出一些不雅行為。

  但無論如何,蘇北我想他們若是專程而來,蘇北我再怎麼躲避恐怕也於事無補,蘇北我遲早會給他們發現,並團團圍住,進而失去自由.

  蘇北我如此一想,便覺著糾結萬狀。蘇北我尤其一想到不能好好靜心下來捧讀,便覺著這個社會對不起蘇北我,這個社會日趨癲狂和浮躁,蘇北我甚至突然會覺著這個社會極度不公,它把蘇北我推至流浪的苦海邊緣,還嫌不夠!還想剝奪蘇北我的讀書權利,還想空降下一群蚊蠅之士來破壞蘇北我安寧的流浪生活!蘇北我弄不清這個社會究竟怎麼了?還是這個社會中的人究竟怎麼了?亦或者蘇北我不配擁有讀書這一權利——蘇北我不配活在這個社會之中——這個社會本是一個蚊蠅亂舞的垃圾場——社會人是一群無藥可救的精神病患者.

  正當蘇北我左右為難,神態恍惚不定之際,猛然間給人從背後猛拍了一把。蘇北我頓時嚇了一身冷汗,蘇北我猛然轉身發現,原來是昨日裡一道而來的『一群人』,它們昨日一行約有七八個,今日變為五個,一男四女。女孩們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身穿同一款式的連衣裙,顏色各所不一,分別為紅、白、黃、藍四種色調。女孩們長相也還不賴,蘇北我認為就像畫上的仙女一樣。蘇北我瞧的出她們皆塗了濃濃的紅色口紅,乍一看活像戲台上的唱戲的。她們渾身散發出一陣陣誘人的清香味,這種味道足以使蘇北我不餐而飽。無不給蘇北我一陣陣鮮聞的清爽之感。同行男子穿著普普通通,正是該男子從背後拍了蘇北我一把!

  女孩們異口同聲地說,「蘇北大叔,今天我們又來了,我們昨天剛見過面來著」

  蘇北我客氣地點點頭。

  此刻,其中穿紅色連衣裙的女孩說,「我給您蘇北大叔介紹一下,我們四姐妹是四仙女。以我為首,您蘇北大叔可以叫我一仙女,穿白色裙子的叫二仙女,穿黃色裙子的叫.」

  一仙女如此這般指著其他幾位仙女給蘇北我逐一介紹。蘇北我記憶力有限,蘇北我只一味地點點頭敷衍應付。蘇北我全然不在乎仙女為何物,仙女稱呼如何,仙女意欲何為。準確說,蘇北我腦子有點兒亂套了;蘇北我唯覺此刻若是有個地洞,再小也能鑽進去,即便需要削尖腦殼,蘇北我也在所不辭。蘇北我極度需要冷靜,蘇北我多日未曾撿過一件垃圾,也多日未曾捧讀過一本書。蘇北我此刻感覺好像觸犯了什麼清規戒律一樣,渾身在發顫,在發抖,蘇北我全副身心皆有愧於書本和垃圾。蘇北我猛然關閉眼睛,以手搓洗臉面。

  便在此刻,其中有位蘇北我不曉得是幾仙女的小仙女,蘇北我看她身穿白色連衣裙,蘇北我認為她應該叫白仙女;白仙女說,「蘇北大叔,您哪裡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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