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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1:45:23 作者: 小紅杏
    又得到男人瓮的一聲「嗯」,她鬆口氣。

    被拽著手腕,坐在高處累極了,余葵乾脆學他,一屁股滑坐在地毯上,背靠床沿,坐著坐著,腦袋疲憊地後仰陷入被子裡。

    這一陷不得了,後腦勺像是被什麼輕軟蓬鬆的羽毛承托著,整個身體舒服伸展地漂浮到半空,眼皮粘黏,光暈里的酒店天花板逐漸糊成一團。

    一下、兩下……她忘記了身處何處,徹底闔上眼睛。

    整個房間只剩下香甜淺淡的呼吸聲,還有空調運作的細微轟鳴。

    時景趴在她半米之隔的床畔,側臉倚在臂彎,面對她的方向睜著眼睛。

    渙散的瞳孔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聚焦,不變的是,他始終保持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注視余葵,像是已經成了一座雕塑。

    她的臉頰擠在被子裡,腮肉堆作一個可愛的形狀,睫毛安靜乖巧地在眼瞼灑下陰影,瘦削的肩在燈下泛著乳白的光澤,毫不設防,好似他們這些年從未有過隔閡嫌隙。

    來之前,他本來覺得自己混沌難受得要命,可此刻靜謐無聲圈著她的手腕,感受著真實的脈搏和體溫傳來,又覺得胸膛擁擠得很,連心跳也放緩了。

    所有的焦灼、惶然…都被這一刻的溫暖驅散。

    心尖生長出一種劇烈的歡愉和痛楚。

    兩天沒合眼,但時景毫無睡意。

    他只一想到,這最後的獨處時光將隨著天亮消失,就覺得心被一隻冰涼的手狠狠攥住,無論如何不捨得闔眼,無數荒謬瘋狂的念頭在腦海中瘋長,沒有邊際的浪潮又都在她均勻的呼吸里,一次次被強行按撫,歸於平靜。

    他對世界什麼要求也沒有了,只希望這一夜能漫長點、再長一點。

    讓他永生銘記,回憶起來時不至於空蕩。

    凌晨一點,余葵口渴了。

    喝酒後身上散熱快,水分蒸發過多,她半夢半醒翻了個身,只覺口乾舌燥,耷拉著眼皮爬起來,摸黑按照合租房的路線,去開冰箱拿水喝。

    可惜她忘了手腕還握在別人手裡。

    剛起身就重心不穩,被時景的長腿絆了一個大趔趄——

    「小心!」

    時景本就敏捷,又當了那麼多年兵,保持訓練的身體反應速度一流。

    眼看余葵就要一頭栽倒,撞在床尾凳邊角,他忙伸展胳膊,掌心護住她額角,身形卻一時沒接穩人下墜的沖勢,成了個徹頭徹尾的人肉墊子。

    余葵的下頜撞在他腦門上,痛得眼冒金星,捂著骨頭反應半天神經才緩過來。

    再睜眼,視線在淚光中聚焦。

    余葵腦子裡有一瞬空白。

    天啊,她幹了什麼!

    她為什麼趴在時景身上,這麼做夢是合法的嗎?

    哪怕在夢裡,她都無法克制自己身軀軟綿,方寸大亂。

    兩個人的肌膚隔著布料貼得密不透風,時景遲遲沒放下手,她也呆滯睜著眼沒動,呼吸交纏。

    他們漆黑的眼眸倒映出彼此的輪廓,視線失控地觸碰交融,像是在彼此臉上落了根,纏綿得拉扯出千絲萬縷的渴求與溫情。

    如果眼前這一幕是外國青春電影,這絕對是下一秒就要接吻的氛圍。

    果然在做夢。

    余葵想著,眼前突然天旋地轉。

    時景翻身,她成了躺在地毯上的那一方,沉甸甸的重量覆下,她的胸腔的喘息聲不自覺重起來,看著男人修長白皙的頸俯下,沙啞的聲音輕問他——

    「小葵,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溫熱的氣拍打在皮膚上,像是砂礫在摩挲耳廓,惹人顫慄。

    男人的眼神幾乎炙熱得將人燒起來。

    余葵喉嚨乾渴地動了動,不敢直視,故意偏過頭不答,「這是我夢,你愛是誰是誰。」

    下一秒,她的臉頰被他的掌心擺正。

    他的眼神似是帶著隱秘難言的掙扎,卻還是哄她:「你好好看,你不能認錯我,我求你了。」

    第69章 第四個願望

    時景的聲音和呼吸像小蟲子鑽進耳道,屬於成年男性的荷爾蒙氣味灌滿鼻腔,衝擊力如潮水一樣鋪天蓋湧來,余葵悶得透不過氣,不知道是被壓的,還是大腦被抽空後的窒息。

    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心跳失控,怔怔看著他的面孔。

    這張向來孤冷高潔的臉,此時不知為何迷幻恍惚,漆黑的瞳孔悲哀隱忍而無聲地與她對視,像極了卑微的信徒祈求神明垂憐。

    他為什麼這樣?

    因為她嗎?

    余葵幾乎被他巨大的情緒裹挾著淹沒,下意識不忍,扭過頭答他。

    「你是時景。」

    像是被螞蟻啃噬了一下心臟,刺痛又癢得叫人快樂,生怕她把人認錯,他再次把她的臉扶正,看著她霧蒙蒙的眼睛,反覆懇求一個肯定的答案。

    「你剛才叫我什麼?」

    貝齒鬆開咬著的唇肉,她又發聲。

    「時景。」

    「真好聽。」

    他像是下一秒就要落淚了,指腹輕觸撫摸著她的臉,哀聲道,「你再叫叫我吧,小葵,我喜歡聽。」

    臉上被觸碰得發癢,余葵受不了他這樣,自暴自棄一遍遍放縱自己喚他。

    「時景。」

    「時景。」

    「時景……夠了嗎?」

    她話音沒落,眼睛猝不及防被他的手覆蓋住。

    睫毛眨動,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從他手掌的指節縫隙間瞧見一片模糊的淡紅,那是皮膚纖薄處被燈光穿透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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