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卡門

  「那個『馴獸師』……現在在哪？」植田悠太舔了舔嘴唇，拳頭下意識攥緊。

  如果說這段時間的暗殺活動是由飯村瞳美體內的「它」來動手實施的，那麼真正的兇手，其實就是那個「馴獸師」。

  植田悠太的話，讓飯村瞳美原本有些渙散的目光忽然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植田悠太有一種被看穿了的錯覺。

  飯村瞳美的目光似乎看透了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沉默了一會兒，飯村瞳美開口道：「我只知道是一個男性，年紀四十五歲上下，白人，個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

  「而且他必須出現在『它』周圍三公里之內，否則『它』就會失去控制。」

  說完這些之後，飯村瞳美抿了抿嘴，繼而輕聲問道：「悠太……我求你的事情，你辦到了嗎？」

  植田悠太愣了一下，表情複雜道：「也許……【月亮】有辦法讓你恢復原狀的。」

  「不可能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飯村瞳美說這話時，剛開始還頗為平靜。

  然而只是說了一句話後，飯村瞳美忽然就緊緊按住了自己的腦袋，表情繼而猙獰道：「我知道他們已經來了……讓他們快動手！」

  「我一旦開始思考自殺，『它』就會感知到，然後拼命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動手！讓他們動手！」

  近乎於咆哮的嘶吼聲中，飯村瞳美的眼睛倏然瞪大，原本還似正常人的眼睛包括眼白在內倏然變黑。

  純黑的瞳孔搭配著飯村瞳美枯槁、形似骷髏的軀幹，看上去便讓人平白無故的生出畏懼感。

  在飯村瞳美眼眸變成純黑的瞬間，植田悠太就知道「它」已經重新掌控了飯村瞳美的身體。

  於是在那瞬間，植田悠太便一腳狠狠踹上身前的茶几，身體同時猛地向後翻去。

  被植田悠太一腳踹得暴起的茶几，連帶著上面擺放著的鍋碗瓢盆狠狠撞在已然處在獸化模式的飯村瞳美身上。

  遭受這場突然襲擊的飯村瞳美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咆哮，繼而雙手之上黑芒浮動，瞬間撕碎了迎面撞來的黑色茶几。

  「動手！」植田悠太身上爆發灰色風刃，隨即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吼。

  植田悠太的聲音剛剛落下，兩道粗壯的白色能量光柱瞬間撞碎了這間單人公寓兩側的牆壁，前後同時撞在了飯村瞳美的身上。

  撞上的瞬間，躲藏在這間單身公寓兩側房間裡的警員們全副武裝地從破碎的牆壁里翻身而入，紛紛舉槍對準飯村瞳美。

  與此同時，一直坐在另一個房間裡的江束按下了手腕合金腕錶上的黑色按鈕。

  頓時，植田悠太身上的灰色風刃、飯村瞳美身上閃爍不停的純黑色光華齊齊消失。

  「植田悠太！你膽敢背叛組織！」在飯村瞳美失去異能的瞬間，一個粗糲、難聽的恍若野獸嘶吼的聲音從飯村瞳美的喉嚨里吐出。

  說這話時，飯村瞳美的眼眸仍是不見一絲眼白的純黑色。

  「是那個『馴獸師』！」植田悠太眼睛頓時瞪大，喉嚨里同時發出嘶吼聲，「你這該死的魂淡不要被我找到，否則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

  這時候，獸化狀態下的飯村瞳美已經被兩名高壯的警員死死摁倒在地。

  不得不說，哪怕是飯村瞳美此刻看上去形似骷髏，但體格卻仍強勁的可怕。

  那兩名摁著飯村瞳美的警員，此刻臉紅脖子粗，已然變得氣喘吁吁。

  這傢伙，真的是壯實的可怕。

  「怎麼處理？」盧帕和江束此時已經走進了這間單人公寓。

  看著仍在地上不斷扭動著的飯村瞳美，盧帕詢問道。

  江束猶豫了一下，隨即望向身旁站立著的植田悠太，「我聽你的。」

  植田悠太望著狀似野獸般在地上不停扭動，鼻息間喘著劇烈粗重氣息的飯村瞳美，眼中突然湧出濃郁的悲傷情緒。

  像是一扇還沒打開，就永遠被鎖上了的門。

  「殺了她吧。」植田悠太說這句話時閉著眼睛，有淚水瞬即從眼角滑落，「這是她之前每天晚上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它』的時候懇求我的事情。」

  「我這輩子沒幫瞳美姐做過什麼事情，這是她唯一求我的事情。」

  「所以……拜託了！」

  江束和盧帕對視一眼，隨即都是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隨後，江束緩緩點頭道：「我明白了。」

  話音落下，江束掏出一隻手槍，對準飯村瞳美的額頭連開數槍。

  失去異能的飯村瞳美哪怕肌肉密度再高，她也終究無法抵擋金屬子彈的威力。

  眨眼間，飯村瞳美被瞬間爆頭。

  頓時，白的紅的以及一些近乎透明渾濁的液體從飯村瞳美頭顱上的彈孔中揮灑而出，濺了滿滿一地。

  「你是要繼續住在這裡，還是換間房子住？」江束收好手槍，望向拳頭已經悄然攥緊的植田悠太。

  「這還用問嗎？」植田悠太情緒低沉，「我找到新的地方，會給你發郵件的。」

  「不用，我的人會24小時盯著你。」江束擺了擺手，「那名所謂的『馴獸師』既然已經放出了狠話要殺你，那我猜他一定會殺你。」

  「你是最好的餌，我可不捨得撒手。」

  一旁的盧帕則是望著已經癱倒在地上的飯村瞳美，開口道：「看來你從機甲大隊借調的戰鬥機甲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

  「木得辦法啊。」江束點了點頭，「這個『馴獸師』還沒抓著，就只好先讓他們繼續二十四小時待命了。」

  說到這裡，他看了眼身旁的植田悠太，「畢竟這是我們手裡的唯一的一張餌牌，萬一被『馴獸師』一口吞了，我們再想從翡翠城中找出這麼一個男人，可就難上加難了……」

  「接下來……就該有請我們的記者朋友們登場了。」江束揉搓著鼻子，眼眸清亮道。

  ……

  ……

  翡翠城城北工業區，一棟居民大樓的一間小戶房間。

  這間不大的一居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面開鎖。

  隨即，一個並不算高大的人影踉踉蹌蹌的撞開房門衝進了屋子裡。

  撞開屋門後，這個人影的主人便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似的癱軟倒地，喉嚨里更是發出一些像是喉嚨里含著水時特有的咕嚕聲。

  緊跟著，整個房間裡瀰漫起一股濃烈的腥臭味道——那是血的味道。

  「叛徒、魂淡、懦夫！」

  人影緩緩從地上佝僂著起身，低低呢喃的聲音里滿是惡毒，「我一定要殺了你！」

  「植田悠太！」

  ……

  ……

  從江束、盧帕帶隊殺掉飯村瞳美那天夜裡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周。

  這一周的時間，翡翠城不能說是和和美美，但明顯能夠感受到各個階層市民之間驟然緩解許多的矛盾。

  而成功破獲這場連環殺人案的江束和盧帕，更是被授予了兩枚「城市英雄」的獎章——不過兩人的警銜和職務倒是沒有任何變化。

  畢竟兩人實在是過於年輕了些——他們已經是翡翠城最年輕的高級警司了。

  再往上，那可就是總警司了！

  只可惜，「城市英雄」獎章除了材質足夠珍惜外，上面搭配的顏色和造型實在是讓人難以恭維。

  這天早上，陽光溫和，空氣涼爽。

  江束抱著安娜蜷縮在床上，儘管已經醒來，但還是不想鬆開懷裡的柔軟起床。

  直到一通又一通接踵而來的電話炸彈來襲。

  「好了，說不定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呢。」安娜捏了一下江束的腰，隨即有些羞郝的穿衣起身。

  看著寬大白色襯衣下安娜那對雪白誘人的大腿，江束喉結滾動了一下後，隨即沒好氣的拿起電話。

  看了眼屏幕，發現來電提醒上是傑里的名字。

  挑了挑眉，江束按下接聽鍵，語氣不善道：「在我休班期間打電話騷擾我……你最好有一個完美的解釋。」

  「否則明天等我上班，就把你重新塞回賽高街區警署。」

  「頭兒，又死人了。」傑里的聲音有些虛弱和疲憊，光聽聲音很難想像到傑里還是一個二十多歲，正當年輕的小伙子。

  「翡翠城每天都在死人。」江束語氣平靜。

  儘管江束語氣平靜，但他緩緩皺起的眉毛卻表明他的內心此刻已經有些沉重了。

  因為他知道，如果只是一般的案件，傑里這個從底層一路摸爬滾打上來的傢伙就能搞定，沒必要在自己休假的時間打電話騷擾自己。

  「這次死的……是卡門主管。」電話那頭，傑里的聲音更加虛弱了些。

  卡門·巴卡爾，警衛部暴亂鎮壓部主管！

  頓時，江束眼睛瞪大，身子猛地從床上彈起。

  這突然起來的動作把端著早餐走進臥室的安娜嚇了一跳，差點將餐盤摔在地上。

  江束眼神抱歉的望向安娜，貼近手機一側的耳朵微微抖動。

  「而且……卡門主管的死狀，和之前飯村瞳美殺掉的那些『聯絡員』們的死狀一模一樣！」

  「這是法醫鑑定的結果……」

  「主管的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江束語速極快的詢問道。

  「橡木區，維塔街，112號。」傑里的語速同樣不慢。

  「我馬上就到。」江束掛斷電話，隨即迅速開始穿衣服。

  「不吃早飯了嗎？」安娜看著神色匆忙的江束，「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卡門你知道嗎？那個特摳，連喝咖啡都要下屬買單的傢伙……」江束扣扣子的動作一頓，努力讓自己語氣輕鬆，「他出了點事故，我得去看看。」

  安娜抿了抿嘴唇，隨即乖巧點頭。

  很快，穿戴完畢的江束套上外套就要走，卻在路過安娜身旁時忽然頓住。

  親了一下安娜一側的臉蛋兒後，江束笑道：「我晚飯回來吃，記得做我那份啊。」

  「好。」安娜眉眼清亮，臉上酒窩顯現。

  ……

  ……

  橡木區的房子，最差的，都是擁有著後花園和泳池的小型莊園。

  托安娜的福，和安娜確定戀愛關係的江束此刻的名下甚至還有一套巨型莊園——曾經的蒙特森莊園。

  安娜因為不願睹物思人，就將這套繼承下來的莊園無條件過戶到了江束的名下。

  「唉，這就是軟飯硬吃，沒得辦法，誰讓咱有這條件呢。」那段時間江束逢人便說這句話，惹得周圍的人每次見他都忍不住想要狠狠揍他一頓。

  安娜的這一舉動，更是讓江束有些說不上來的感動和心酸。

  這丫頭，是得多相信自己，才能毫無顧忌的把這個天價的莊園過繼到自己的名下。

  所以不久前，江束就已經在暗暗策劃著名如何向安娜求婚。

  只可惜最近的翡翠城牛馬太多，各種糟糕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讓人應不暇接，一度讓江束不得不暫時擱置這個想法。

  橡木區，維塔街，112號。

  很快，乘坐著賽博飛行器的江束抵達了維塔街112號的房頂。

  走下賽博飛行器，面色極其憔悴的傑里就迎了上來。

  「卡門主管的屍體在幾樓？」江束一邊走，一邊詢問。

  「一樓書房。」傑里亦步亦趨。

  「帶路……除了電話里告訴我的之外，把你所了解的信息一字不落的告訴我。」江束看著周遭已經聚攏得人山人海的民眾，頓時皺起眉頭，「通知防暴警把群眾驅散，要不然用不了多久各種春秋筆法修飾過的小道消息就漫天都是了。」

  傑里點頭道：「已經通知了，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

  說完這句話，傑里開始匯報起自己所知道的內容，「卡門主管的屍體是在早上七點鐘在一樓書房被發現。」

  「屍體是卡門主管家的女傭發現的，目前這名女傭因為情緒失控出現了休克症狀，已經被送往了附近醫院救治。」

  「一個女傭而已，對卡門主管的感情這麼深？」江束好奇挑眉。

  「聽說是和卡門主管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只不過後來家道中落了，根據別的僕人所說，這名女傭還是多斯·巴卡爾小時候的奶媽。」

  多斯·巴卡爾，卡門·巴卡爾的獨子。

  「派人盯緊這個女傭，醒來第一時間告訴我。」江束摸了摸鼻頭。

  「明白。」傑里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