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黑於紅，生與死

  賈維斯的聲音徐徐響起在江束耳邊，讓處於視覺共享途徑觀看監控視頻的江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見無數道紅色的雷射射線不要錢似的從神聖阿波羅身上的紅色裝甲上冒出，瞬間將本就破碎的街巷再次犁了一遍！

  許多偷藏在地下室、打算等待阿爾薩斯部族士兵再次經過時搞一波偷襲的血麋鹿士兵頓時在灼熱的光柱中化成了一道道血水。

  在血麋鹿士兵的慘叫聲中，三架渾身冒著烏光的戰鬥機甲從麋鹿之城深處騰空，噴射著在晚霞中奪目的耀眼藍焰出現在空中，並迅速圍住了神聖阿波羅。

  雖然認不出那三架戰鬥機甲的名稱和型號，但江束目測其高度，推測那三架閃爍著烏光的戰鬥機甲極大概率是B型戰鬥機甲。

  三架烏光機甲出現的瞬間，其各自灰色的肩頭在鋼鐵的碰撞聲中迅速壘高變長，赫然變成了兩根足足有成年男性腦袋大小的炮管。

  在炮管成型的瞬間，熾熱而耀眼的紅光就從炮管灰色的內壁里編織燃燒，隨即粗壯的紅色光柱從其內洶湧而出，徑直撞向中心處的神聖阿波羅。

  六道讓空氣都扭曲變形的紅色雷射柱，幾乎是在出現的瞬間便撞上了神聖阿波羅體表的紅色甲片。

  一瞬間，艷麗的紅光將神聖阿波羅徹底包裹。

  一時間，所有仰頭圍觀的人們竟是再也看不到紅光中神聖阿波羅的身影了。

  然而，此刻那三架通體縈繞著烏光的戰鬥機甲內的駕駛員卻是臉色微變。

  因為他們看到機甲能量倉上的數值正在瘋狂下跌。

  這表明，機甲的能量管道仍在瘋狂地為雙肩上的炮口提供能量。

  這表明，自己的雷射炮仍在轟擊神聖阿波羅。

  這說明，神聖阿波羅仍舊在看不到的紅光里活蹦亂跳！

  緊接著，紅光中傳出了叮鈴鈴、類似於風鈴的悅耳聲音。

  接著，紅色雷射柱雖仍然粗壯，但原本將神聖阿波羅完全籠罩的紅光已然消散，這表明這六股能量光柱其實已經接近強弩之末了。

  以往，它們會摧枯拉朽般融化抵擋它們的一切物品。

  而現在，它們卻只是讓神聖阿波羅體表的紅色甲片微微顫抖，並發處了叮鈴鈴的聲音。

  頓時，三架烏光機甲內的駕駛員的心中都升起了厚重的無力感和羞恥感。

  就在這時，神聖阿波羅身上忽然爆發出濃烈的金光。

  繼而原本射在神聖阿波羅體表的紅色雷射柱瞬間以不符合常理的姿態扭曲並轉移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徑直朝著那三架烏光機甲衝撞而去。

  衝撞的位置，赫然就是三架烏光機甲的駕駛艙！

  烏光機甲內的駕駛員閉著眼睛的臉上頓時湧出一股愕然的情緒，被其意念操控的機甲尚還來不及作出反應，便被自己射出的紅色雷射柱在瞬間穿透。

  緊接著，其駕駛員被雷射光柱融化的那三架烏光戰鬥機甲頓時失去動力，徑直砸落在麋鹿之城邊緣的街巷廢墟中，濺落起不遜色於小型塵暴的塵土。

  神聖阿波羅的腦袋微頷，光學義眼裡閃過一抹亮眼的白光，其梯形蜂巢似的下巴揚聲器中傳出一道雄渾有力的電子合成音，「一群廢物！」

  雖然是電子合成音，但機甲揚聲器都是根據駕駛員原本的聲線和語氣情緒進行的再加工。

  所以，神聖阿波羅駕駛員剛剛那句飽含不屑和鄙夷情緒的話語像是驚雷一般，讓麋鹿之城內外的不少流浪者分毫不差的收入耳中。

  血麋鹿一方的流浪者當中不少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

  神聖阿波羅在說出那句話後，在空中紋絲不動的佇立了片刻。

  他似乎是在等血麋鹿的報復。

  然而過去了五分鐘，神聖阿波羅的駕駛員仍未能看到一架冒著藍色尾焰的戰鬥機甲出現在眼前。

  一聲不屑的冷哼聲從神聖阿波羅的揚聲器中傳出，繼而只見它後翼的推進器上冒出藍白相間的焰火，隨即調整姿態，似乎是打算衝進麋鹿之城的最深處。

  就在這時，一架通體黑色的戰鬥機甲忽然從神聖阿波羅身下的街巷廢墟中暴起。

  其機甲騰飛時，更是捲起了街巷廢墟上無數的塵土，颳起了一道布滿混凝土碎塊的小型龍捲風！

  黑色機甲衝擊的目標，正是此刻將腹部暴露在下方的神聖阿波羅。

  在黑色機甲騰空的瞬間，兩道閃爍著淡藍色光輝的能量刀刃從黑色機甲手中斬出、並迅速放大到足以籠罩短時間內神聖阿波羅所有可以閃避的空間。

  在淡藍色光輝的能量刀刃脫離黑色機甲的瞬間，神聖阿波羅內的駕駛員便憑藉著駕駛戰鬥機甲時加成的視覺感官和觀察力，瞬間感受到了自身下傳遞而上的壓力。

  毫不猶豫，一道淡藍色的網格能量盾倏然彈出，將神聖阿波羅瞬間保護其內。

  在神聖阿波羅的眼裡，似乎這兩道看上去不並強大的能量刀刃遠比之前那三架烏光機甲所齊射的紅色雷射柱還要危險。

  只見淡藍色的能量刀刃在瞬間便撞上了同是淡藍色的能量護盾。

  就像是水遇到了火一般，刀刃和護盾伴隨著一陣焦灼激烈的碰撞和爆炸，隨即雙雙湮滅消散。

  不，並不是雙雙湮滅。

  只見淡藍色的能量光刃儘管已經變得足夠黯淡，但卻仍還存在！

  並在神聖阿波羅身上的淡藍色能量護盾消失後，倏然斬向神聖阿波羅的駕駛艙位。

  而這時，神聖阿波羅已經有了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應。

  只見它迅速後退，剎那間拉遠了與那對能量光刃的距離。

  隨即，神聖阿波羅舉起左手，像漫威里的鋼鐵俠一般，自掌心射出一道明亮的雷射光柱，瞬間擊碎了黑色機甲的能量光刃。

  而這時，從小型的灰色龍捲風中騰空而起的黑色機甲藉助背後推進器的藍色焰火佇立在空中，和不遠處的神聖阿波羅互相對峙。

  黑色戰鬥機甲通體噴塗著毫不引人注目的黑色塗料，唯一吸引別人目光的，就是黑色戰鬥機甲金屬四肢內嵌著的鋒利刀刃！

  距離麋鹿之城距離尚還遙遠、並身處地下儲藏室內的江束臉色微微一變。

  這架這戰鬥機甲，不久之前的他才剛剛見過。

  那天夜裡、蒙特森研究所被削掉的穹頂。

  那天夜裡，被這架戰鬥機甲從空中狠狠偷襲墜機的月下劍客……

  這架戰鬥機甲，赫然便是軍用化工設計投產並投入市場的A＋型戰鬥機甲——「死神鐮刀」！

  不，不一定是那一架的……江束目光微凝。

  同型號的A型戰鬥機甲不說幾百也有幾十，也許只是碰巧遇到了一架同型號機甲罷了……江束抿了抿嘴，如是想道。

  似乎是偏要和江束的想法作對似的。

  死神鐮刀的電子義眼一動不動的盯著神聖阿波羅的腦袋，機甲揚聲器內同時傳出一個與神聖阿波羅之前言語針鋒相對的嘲諷聲，「你也是……廢物。」

  這聲音，與江束曾在研究所「核心」聽到的那個聲音不能說是一摸一樣，只能說是分毫不差！

  頓時，江束內心捲起紛雜的情緒。

  血麋鹿就是大阪麗子在惡土的代言人，是大阪麗子試圖扶植的、能夠為她掌控惡土的傀儡。

  而那架當初代表警衛部襲擊蒙特森研究所的「死神鐮刀」，在最後時分背叛隊友，致使自己昔日隊友一死一傷的「死神鐮刀」，竟在逃進惡土後，出現在了血麋鹿的地盤！

  江束不相信這是巧合。

  那麼解釋只有一個，這架「死神鐮刀」，當初就是受到了大阪麗子的指派，所以在最後關頭直接反水，並讓克林有機會從研究所逃跑。

  那個害死安娜父親——克林·蒙特森的幕後黑手，極大概率就是大阪麗子！

  大阪麗子……江束抿了抿嘴唇，心中對大阪麗子的殺意莫名膨脹。

  ……

  ……

  「你也是……廢物。」

  死神鐮刀此話一出，神聖阿波羅那對酷似迪迦奧特曼的光學義眼中倏然爆發出更加洶湧的白光。

  它腹倉內的駕駛員似乎被這一句話給激怒了。

  隨即神聖阿波羅披著紅色甲片的右臂猛然朝天伸直，隨即銀白色的合金手指上醞釀出洶湧的紅光。

  紅光呼嘯著從指尖瘋狂蔓延延伸，最後化作一柄三米多長接近四米長度的紅色雷射巨劍出現在神聖阿波羅的右手手掌之中。

  它，竟然使用的是能量武器？

  好高大上的感覺……江束眼睛不自覺瞪大。

  只見神聖阿波羅握著雷射巨劍的右臂在巨劍成型的剎那間，便是迅速充盈起無數閃爍著紅色光芒的、不斷跳躍著的電弧。

  隨即神聖阿波羅的眼睛中閃過一抹鮮紅的紅芒，隨即它右手握著的雷射巨劍被它猛然向前甩出。

  雷射巨劍竟像是實物一般，帶著洪亮且刺耳的破風聲徑直刺向死神鐮刀。

  你用能量聚一把長劍，然後把它甩出去砍人，這個意義何在？你幹嘛不直接用能量炮轟它呢？

  江束眼睛頓時瞪得更大，腦袋裡充斥著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問號。

  似乎是為了解釋江束腦袋裡的問號。

  當死神鐮刀看到這柄浩浩蕩蕩、朝著自己的駕駛艙衝撞而來的巨大能量光劍後，它迅速端正起來的飛行姿態表明著它對這個攻擊的重視程度。

  眨眼間，一道蔚藍色的網格狀能量護盾從死神鐮刀周身出現，將其牢牢包裹。

  對此，死神鐮刀似乎還是感覺防禦力不夠。

  只見它白色的電子義眼中白色光亮更甚，隨即身前再度撐起足足三層的能量護盾。

  然而，死神鐮刀原以為會裹挾著巨大衝擊力衝撞自己的這柄能量長劍卻在接觸自己的瞬間宛若水入大海——閃爍著紅芒的能量長劍，竟倏然融進了能量護盾之中，並迅速消失不見！

  江束眼睛頓時瞪大，裡面滿是濃濃的不解和難言的震驚。

  不止是江束。

  所有看到這一幕、並剛剛還處在討論中的流浪者們此刻都是眼睛瞪大，聲音變得喑啞。

  一時間，除了機甲引擎的轟鳴聲和周遭零星的槍聲外，周圍陷入沉寂。

  沒有人認為這是烏龍。

  神聖阿波羅這架戰鬥機甲的強大，在它剛剛輕鬆擊碎三架B+型戰鬥機甲時已經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它剛剛和死神鐮刀短時間的交手中，它也表現出了它不俗的戰力。

  而剛剛那柄能量長劍被凝聚出來的過程，更是逼格滿滿，氣派指數爆表。

  絕不像是裝腔作勢。

  但那柄長劍，怎麼就融進死神鐮刀的能量護盾里消失不見了呢？

  這是包括江束內心裡，周圍所有圍觀者心中的共同疑惑。

  顯然，疑惑的不止江束和圍觀的流浪者們。

  還有這場機甲大戰的當事人——駕駛著「死神鐮刀」的駕駛員，修斯·頓可。

  只不過修斯此刻內心生出的不僅僅是旁觀者們的疑惑，還有對未知的害怕和對死亡的恐懼。

  修斯·頓可，22歲，前警衛部機甲大隊A+級機甲駕駛員、前高級警務人才津貼計劃成員、前高級督察。

  現翡翠城S級逃犯，犯竊取警用資源罪、公務員受賄罪、襲警罪、刻意擾亂公共治安罪、故意殺人罪……

  這種種罪行表明，修斯是個混蛋。

  雖然是混蛋，但他可不是傻蛋兒。

  他敢於在神聖阿波羅叫囂後出手，是因為他了解神聖阿波羅這款產自陶瓷科技的戰鬥機甲的數據、以及它的各種進攻方式和防守方法。

  他自信憑藉著自己對死神鐮刀的理解，可以讓他肆意玩弄這架神聖阿波羅，並送它的駕駛員去見上帝。

  他記得神聖阿波羅有那一招——劍炮。

  名字很俗，但威力很不俗——它會像炮彈一樣，炸飛所有阻擋在它眼前的東西。

  但剛剛那柄能量長劍的種種表現，都與陶瓷科技對劍炮的具體形容格格不入。

  但如果神聖阿波羅剛剛使用的不是劍炮，那會是什麼東西？

  修斯忽然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澀。

  就連駕駛艙內有著良好內循環的空氣都讓他覺得有些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