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勞修斯

  鎮壓科，全稱恐怖鎮壓科，這個部門很久以前則是叫做改造人鎮壓科。

  後來，經過某些神經敏感、被迫害妄想症嚴重的工會人士鍥而不捨的上告和控訴，五年前不得已更名為恐怖鎮壓科。

  恐怖鎮壓科是警衛部本部及其下屬警局、警署中，除去瘋控小隊外最強的武裝部門。

  而事實上，瘋控小隊很久之前，也是隸屬於恐怖鎮壓科的，只可惜瘋控小隊正如它的名字一樣，極度不受控，所以最後被完整的分離出去，獨立成為了單獨的科室。

  瘋控小隊危險又殘忍、所以只有警局單位才配備。

  在賽高街區警署，恐怖鎮壓科就是唯一的外勤科室，也是警員人數最多的科室。

  跟著傑里拐過幾條走廊，和很多並不認識的警員們禮貌的點頭致意後，江束終於走進了隸屬於鎮壓科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其實更像是一個辦公大廳。

  辦公室對開的合金門敞開著，不時便有穿戴整齊的警員手持裝備進進出出。

  鎮壓科辦公室面積很大，差不多有一個標準籃球場大小。

  進入辦公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幾列密集排列的、同成年男性近乎等高的金屬柜子。

  柜子的中間，嵌著一個巴掌大小的液晶屏幕，上面顯示著柜子的主人的工作照、姓名、以及主人的警員編號。

  粗略的數了一下柜子的數量，江束暗暗吃了一驚。

  一個鎮壓科，竟然有近百號警員。

  準備的禮物大概是不夠了……江束嘆了口氣，又要破財。

  TM的，錢沒掙多少，花的倒是挺快。

  雜物櫃擺放的位置是在鎮壓科辦公室正中間，往左往右則有著分散且數量接近均等的警員辦公桌。

  這時，左右兩側靠近辦公室門口的警員中，有的已經注意到門口走進來了一個生面孔。

  一個肩上有著兩顆菱形銀章的新面孔。

  當下，不少人的的眼中都開始閃爍起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科長，找到你的柜子了，你得來解鎖一下。」傑里站在靠近里側的一個雜物櫃前，朝著江束探出了腦袋。

  「好。」江束迅速收回四處打量的視線，快步走到自己的櫃前，瞪大眼睛對準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孔。

  「身份確認——」電子合成的聲音響起，隨即柜子啪嗒一聲，鎖芯彈開。

  將各類武器從武器袋中取出來並在柜子里掛好後，傑里取出電棍和手槍遞給江束，「科長，這個可得隨身帶著，以後審問那些滿嘴噴糞的幫派分子可用得著。」

  江束笑了笑，隨即接過手槍和電棍，將其插進了剛剛從武器科領取的戰術腰帶里。

  「帶您認識一下新同事？」傑里靠在一旁的鐵柜上，眼睛笑眯眯的。

  江束點頭。

  想到手底下第一次要管這麼多人，他心裡還升出了一些難言的新鮮感。

  傑里挑了挑眉，笑道：「您先和我去科長辦公室歇會，我已經群發了郵件，讓正在調休的同事趕回來。您和大家第一次正式見面，總得讓所有人都到齊。」

  點了點頭，江束跟著傑里向左穿過了眾多正在繁忙的警員中間，在所有警員的注目禮中，走到了盡頭的一間獨立辦公室前。

  傑里開門側身讓江束先行進了房間，隨即對著滿臉都是探詢意味的同事們笑了笑，「新科長。」

  隨即，走進房間，關上房門，只留給外面眾人一個陽光燦爛的微笑。

  在合上房門的剎那間，男女人數各自參半的警員中便響起一陣壓抑的驚呼和討論聲。

  「這麼年輕的警督？」

  「好帥啊……」

  「又是一個家族子弟來搶飯碗嘍。」

  「可惜勞修斯了，兢兢業業了半輩子，臨到了也輪不上個科長退休……」

  議論紛紛中，有幾個掛著警長警銜，平日裡與傑里有些不對付的警員則是神色各異，表情複雜。

  ……

  ……

  眼前這間辦公室比盧帕的辦公室要小上一半左右，但精緻程度卻絲毫不減。

  在盧帕辦公室見到的東西，在這裡，江束重新見識了一遍。

  「咱警署的待遇都這麼好？」江束看著忙前忙後殷勤沖泡咖啡的傑里，好奇問道。

  「那倒不一定……」傑里聞言一愣，隨即訕訕笑道。

  江束頓時秒懂，也不再追問這個，轉而換了一個話題，「我直接空降鎮壓科科長，原來的科長人呢？我看這間辦公室也不像很久沒用過的樣子啊。」

  「咱們鎮壓科科長一職已經空懸了半年了……部里規定，只有警督銜的警員才能擔任地方警署的科級長官。」傑里坐到江束對面，苦笑道：「不過您也知道，沙丘區的危險評估一直處於『極度危險』。」

  「自從上一任科長出外勤殉職以後，再也沒有警督銜的警員願意來擔任鎮壓科科長了。」

  「這段時間，一直是由科里資歷最老的勞修斯警長代理鎮壓科科長一職。」

  江束沉默了一下，問道:「咱們警署鎮壓科的犧牲率？」

  傑里眼神複雜的站起身子，一隻手扒開百葉窗的葉片，聲音很輕：「您看到外面那些還在開玩笑的傢伙們了嗎？」

  「每天他們中至少有三個人得住進醫院，一個人住進墓地。」

  說著，傑里指了指自己的肩章，那裡兩條銀色的拐槓在燈光下折射出亮眼的銀色。

  「我能這麼年輕爬到警長，一方面是因為鎮壓科的確晉升快，另一方面……也的確是因為死亡率太高了。您看外面，也幾乎都是年輕面孔。」

  「您如果能在這裡呆上半年，也許……外面的所有人都會換成另一群新面孔。」

  說完，江束能夠明顯感覺到傑里開始變得失落的情緒。

  江束的目光頓了一下，拍了拍傑里的肩膀，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仍陷入了沉默。

  他也才二十二歲。

  他有限的人生閱歷，讓他此刻難以講出什麼安慰的大道理。

  ……

  ……

  沙丘區，辛迪賭場內一間隱秘的房間內。

  房間逼仄，四角的牆壁上隱約可見牆皮脫落後露出的灰色磚塊。

  空氣中瀰漫著濕噠噠的水汽、和煙霧繚繞的白色煙氣。

  這讓腦袋被按在地面上的男人被嗆得有些喘不上氣。

  「欠了三十萬還敢來賭？」一個渾身繡滿錦繡紋身的花臂大漢裸露著上半身，悄然蹲在地上，眼神淡漠的望著眼前這個有著一頭金色捲髮的男人。

  「再給我借十萬！我一定可以回本的！一定可以的！」男人的捲髮濕漉漉搭在腦袋上，額頭上布滿水珠。

  「老大說了，這錢不用你還了。」花臂大漢看著男人此刻病態的神情，眼底湧出不加掩飾的惡意與厭惡，隨即扔下一個塑膠袋摔在地上。

  塑膠袋砸在水漬積壓的地面上，濺起水珠砸進了男人的眼睛裡。

  隨即，按著男人腦袋的兩隻大手鬆開。

  男人像是野狗看見了骨頭般，迅速的撕開塑膠袋，看到了裡面綠油油的聯邦幣。

  他吞咽了一口唾液，眼神中半是畏懼半是渴望的盯著花臂大漢，聲音顫抖，「你們……有什麼條件？」

  「算你還識趣。」花臂大漢嘴角翹起，一屁股坐到一把椅子上，點燃一根香菸，吞雲吐霧道：

  「聽說你們警署新來了一位署長？」

  男人顫抖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就好辦了。」花臂大漢臉上露出獰笑，低頭附上了男人的耳朵，開始低聲說著什麼。

  男人的身子，卻在花臂大漢貼耳細語後便開始不斷的顫抖，最後竟是嚇得連手中的鈔票都扔到了地上。

  「不行！絕對不行！你們知不知道他的來歷？」男人畏縮著後退，目光恐懼，身體顫抖如篩糠。

  「勞修斯，別忘了你的乖女兒……她還在等你回家呢。」花臂大漢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巴掌輕輕拍在男人的臉頰上，如同魔鬼的呢喃，「事成之後，不但我們之前的債務一筆勾銷，我還再送你一百萬……」

  一百萬……男人的瞳孔微縮，原本顫抖著的雙掌倏然攥緊。

  骨節泛白，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