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人終有一死

  「嘀——」

  將員工卡片從感應台抽走，眼前黑色的金屬編花鐵門應聲而開。

  在賈維斯的操控下，酷路澤緩緩駛進這片占地巨大的別墅宿舍區。

  隔著車窗，江束看著窗外熟悉卻又陌生的綠植和景觀，忽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似乎隔著一層朦朧的黃紗，看到了自己第一次進到這裡時，其眼中不自覺閃現的驚喜與好奇。

  畢竟別墅這玩意，上輩子他也只是在電視劇里見識過。

  那時候的自己，可想不到之後發生在身邊的種種。

  深夜的別墅區靜謐安詳，讓人不自覺便心神寧靜了許多。

  在宿舍區左拐右繞了半天，酷路澤駛進一個庭院。

  輕拍安娜手背示意她下車，江束隨即拉開後門抱起仍處於昏迷狀態的葉暖。

  抱著葉暖三兩步跨過門檐下的台階，江束正準備讓賈維斯直接黑掉別墅的電子門鎖時，別墅房門從裡面被打開。

  老托里雪白的頭髮亂糟糟的就像是一窩野草，正黑著臉望著尬笑的江束。

  老托里穿著藍色的、上面還繡滿白色雲朵的加絨睡衣，看上去竟還有點說不出的可愛？

  「進來吧，動靜小點，別吵醒韓夢和艾麗莎。」老托里看了一眼站在江束身旁，乖巧站立著的安娜，臉上終於帶上了點笑。

  走進熟悉的別墅，江束輕車熟路直接抱著葉暖順著客廳邊角的樓梯，進了地下室。

  江束身後，安娜和老托里跟著走了下來。

  將葉暖輕放到一張手術台上，看了眼葉暖順著金屬台沿滑落的黑色長髮，江束望向老托里，「看上去有點嚴重，你要不過來看看？」

  江束這時注意到，老托里望著葉暖的眼睛裡，忽然掠過一道複雜的情緒。

  他，似乎認識這個叫做葉暖的女孩。

  心中儘管有些奇怪，但江束還是忍住了詢問的衝動。

  人都有秘密。

  「你和安娜先上去吧……這裡交給我就好。」老托里擼起了睡衣的袖子，「對了，拉斐爾在你的房間等你。」

  拉斐爾？

  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和他有關係嗎？

  內心開始思忖的江束默然點頭，隨即拉住安娜的手，轉身便要上樓。

  「等一下。」老托里忽然叫住江束，語速稍快道：「拉斐爾雖然人不錯……但他的話，你最多最多只能信一半。」

  江束握著安娜的手悄悄緊了些，和老托里對視的眼睛裡多出些感動。

  無聲點了點頭，江束和安娜雙雙離開地下室。

  被燈光照的宛若白晝的地下室里，老托里轉而看向手術台上臉色蒼白、眉毛因為痛苦蜷縮在一起的葉暖，眼眶忽然紅潤起來。

  深深呼了口氣，老托里控制好自己有些顫抖的雙手，走到了旁邊的配置台上，開始調配藥劑。

  ……

  ……

  找來一條羊絨毛毯蓋在安娜的雙腿上，江束端來一杯溫熱剛好的熱水，蹲在安娜面前，「你在客廳等我一會，時間不會太久的。」

  安娜捧著熱水，乖巧的點了點頭。

  江束笑了笑，站起身子揉了揉安娜軟和的金髮，正準備轉身上樓，卻忽然發現旁邊的書架上，掛著幾個還未拆封的口哨。

  挑了挑眉，江束翻出其中一個自認為最漂亮的紅色口哨，又重新蹲回安娜身前。

  「這個你拿著，要是等會害怕了，就吹它。」江束將口哨塞進安娜手裡，笑道：「然後，我就下來陪你。」

  安娜眨了眨眼睛，將口哨塞進上衣的口袋裡，臉蛋微紅，「我都二十了，還當我是小孩子哄……」

  「不過，謝謝你的口哨。」

  忍不住捏了捏安娜的雙頰，江束轉身上樓。

  三兩步跨過階梯，江束很快上到二樓。

  走到自己之前居住的房間，江束輕敲實木房門，繼而推門而入。

  房間裡，可調節的燈具被調成暖黃色調，讓有些空曠的房間多出些許溫暖的味道。

  正對著房間門的沙發上，拉斐爾正坐在那裡，搖晃著一杯紅酒。

  拉斐爾看著推門而入的江束，蔚藍色的眼睛裡流露出溫和笑意，「比我推測的時間要晚上一點。」

  江束走到拉斐爾身旁坐下，端起茶几上拉斐爾為他準備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口，「你可是安卡光學的CEO，就這樣明目張胆進到別家公司的宿舍區？」

  拉斐爾笑了笑，答非所問道：

  「克林·蒙特森，盜取翡翠城重要技術，且乘坐遠行飛行器試圖逃離翡翠城，但卻在惡土上空遭到流浪者部族攻擊，墜機身亡，享年五十七歲。」

  江束原本輕鬆的表情微凝，「你在胡說些什麼！」

  拉斐爾放下手中的紅酒杯，搖頭輕聲道：「我是在講實話。」

  「這則新聞將會在明天登上翡翠城各家媒體的頭版頭條。」拉斐爾嘆了口氣，「莫利街慘案你了解嗎？」

  「剛剛在來這兒的車上聽到廣播新聞了……」江束點了點頭。

  「經過警衛部嚴密的調查取證，充分的證據指向這起慘案的策劃者……同樣是克林·蒙特森。」拉斐爾看著表情變得憤怒起來的江束，語氣仍是那般不急不緩，「這則通告將會在明天同樣公布在各大社交媒體。」

  江束深呼一口氣，拳頭不自覺攥緊，「克林·蒙特森怎麼就盜取技術了？那是他和研究所幾百名研究員不分晝夜得到的成果！還有那個見鬼的莫利街，它和克林有什麼關係？克林如果有渠道搞到那麼多A型機甲，他研究所的老窩怎麼可能被警衛部差點一鍋端了！」

  「還有……」江束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下，「墜機身亡是怎麼回事？」

  「他……現在已經死了？」江束已經可以預想到樓下的安娜明天看到這些消息後，情緒會是怎樣的崩潰。

  當下，他便有些難過起來。

  「剛剛我告訴你的，是市議會剛剛得出的統一決策。」拉斐爾看著江束，繼續道：

  「至於事實的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去的那些市民的親屬友人，都需要市ZF給出一個交代。」

  「不過克林……的確已經死了。」

  拉斐爾蔚藍色的眼球中閃過一道微光，他緊緊盯著江束的眼睛，語速平緩道：

  「在蒙特森研究所被襲擊後的一小時後，他被警衛部的瘋控小隊發現死在薔薇區的一個下水道里……他們從克林的身上搜出一個硬碟，經過檢測，硬碟里的數據已經全部被損毀。」

  克林，死了？

  江束瞳孔倏然微縮，牙關緊咬。

  得不到，就毀掉？

  真是超級公司們的一貫作風啊。

  江束下意識便認為克林的死，與研究所上空那架通體黢黑的死神鐮刀有關！

  它在研究所臨時變卦幫助克林，一定是它的主子和克林達成了交易。

  結果在克林脫身後前往交易時，發現克林口中所謂的技術只是一盤亂碼的硬碟後，便惱羞成怒的殺了克林！

  人不是我殺的，卻似乎因我而死……

  江束眼瞼收斂，一時間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

  「江束，當初威特幫助你進入研究所，應該就是讓你幫忙毀掉克林正試圖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拉斐爾目光如炬地盯著江束。

  那熾熱的目光似乎想要剝開江束的腦袋，去看到他腦海深處真實的想法與記憶，「所以硬碟里的資料被毀，和你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