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是想活著

  中心城邁克街，蒙特森研究所，晚上六點。

  能同時容納幾百人就餐的員工餐廳里，江束和沃爾頓相對而坐。

  頭頂的巨大水晶吊燈在旋轉基座的帶動下，速度緩慢地轉動著。

  游離不定的光暈帶給人一種難言的浪漫氣息，儘管這裡男性占到了80%以上。

  隱藏在餐廳角落的光影音響在不斷的膨脹收縮中，播放著柔和的音樂，讓就餐者的心神不自覺寧靜下來。

  先不提餐食好不好吃，這環境已經無敵了好嗎？

  江束咂嘴，「在這種環境下和你這個老頭子一起吃飯，感覺胃口都變小了很多啊。」

  正在聚精會神切割盤中牛排的沃爾頓聞言只是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江束。

  就在這時，端著餐盤的克林看到了正賣力嚼著牛排的江束和沃爾頓，眼睛一亮，朝著他倆快步走來。

  端著盤子在沃爾頓旁邊坐下，克林開口道：「老夥計，你今天和江束相處了一天了，感覺怎麼樣？」

  「腦子還行，就是嘴臭了點。」沃爾頓嚼著牛排，聲音含糊不清。

  克林笑了笑，望向江束。

  江束撇了撇嘴，挑眉道：「巧了，我和沃爾頓先生的感官是一樣的。」

  沃爾頓聞言只是冷哼一聲，都懶得出聲搭理。

  江束注意到，克林坐下後眉眼中總是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憂慮，幾次嘴唇蠕動似乎想要講些什麼，卻仍沒有講出話來。

  江束端起餐盤旁的果汁喝了一口，準備向克林打探一下關於研究所『核心』的信息。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坐在離江束他們這桌不遠的一個光頭研究員忽然眼睛變得赤紅，喉嚨里發出野獸似的嘶吼聲，猛地掀翻餐桌。

  白瓷餐盤混著肉排鮮紅的醬汁砸在地上，像少女雪白肌膚上綻開的血花。

  粗重宛若風機般響起的呼吸聲中，光頭研究員猛地將坐在他對面的同事撲倒，然後開始瘋狂撕咬。

  讓人頭皮發麻的慘叫聲伴著血肉撕咬的聲音頓時在整個餐廳炸響。

  慘叫聲中，被光頭研究員壓在身下的同事，用力撲騰著四肢，像一條在岸上甩尾的魚。

  血漿迸射中，濃郁的血腥味瞬間瀰漫整個餐廳。

  幾個呼吸間，被撕咬者就停止了掙扎。

  而周圍的人，這時才剛剛反應過來。

  尖叫聲中，所有的研究員開始朝著門口逃跑。

  在啃死一人後，光頭研究員站起身子，雙眼通紅的朝著離他最近的克林撲了過來。

  江束眼神一凝，猛地起身，踩著餐桌躍起，一腳踹向光頭研究員。

  這一腳他足足用了一半的力量，江束自信能將這突然發狂的精神病一腳踹昏過去。

  然而當腳掌踏在光頭研究員胸口時，想像中胸口凹陷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江束只感覺自己踹上了一個賊拉厚的石牆，咯的他腳掌生疼。

  「我知道你以前是警察！但你一個人沒有武器對付不了他！賽博精神病發病後，自身力量會比之前呈幾何式增長！你快退出來，等安保過來再說！」

  身後，遠遠傳來克林的喊聲。

  江束扭頭，發現這貨早已躲在了餐廳大門口，正扯著嗓子對自己喊著話。

  克林身前，一扇自上而下的合金閘門在下落了一半後戛然而止，似乎是在等江束從下面溜出來。

  好傢夥，快沒命的時候，個個堪比博爾特啊。

  只是短短几個眨眼的功夫，整個餐廳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人。

  光頭研究員低頭看著踹在自己胸口的腳丫子，發出一聲嘶吼，雙臂猛地在胸前合十，緊緊抓住江束的腳腕。

  他臉上青筋暴起，雙手用力，想要把江束的腳腕捏碎。

  一股劇痛瞬間從江束左腳上傳過來，讓他瞬間額頭上也爆出了青筋。

  吃痛之下，江束不再收力。

  他用力收腿，竟然將撒手不放的光頭研究員直接狠狠帶摔到地上。

  看著神色猙獰的光頭研究員，江束冷笑一下。

  右臂後屈蓄力，江束一拳揮出，狠狠砸在光頭研究員左臉臉頰。

  幾顆白牙頓時帶著幾道紅色血漿離家出走。

  吃痛中，光頭研究員雙手力道變小。

  眉頭一挑，江束趁機抽回左腳，同時右腳遞上，狠狠踢在光頭研究員胸口。

  電線短路的聲音伴著明顯的骨裂聲響起，光頭研究員被江束直接踹飛三四米遠，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就在這時，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持著各種造型奇特的智能武器沖了進來。

  看著滿地的狼藉和血跡，槍口齊刷刷對準了江束。

  「不是他。」在旁邊目睹了一切的克林收起吃驚的表情，沒好氣道：「把地上昏過去的辛納關進地下監牢，他才是發病的那個。」

  安保人員都是愣了一下，而後默不作聲的收起槍枝，將屍體和光頭研究員拖走。

  外面圍觀的研究員這時才走了進來，眼中都是滿滿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他們從來都沒見過有人能夠徒手戰勝賽博精神病。

  這不科學！

  有人上前和江束打了聲招呼致謝，有人則是默默看著地上的血跡眼睛泛紅。

  也許剛剛死去的傢伙、那個變瘋的光頭是他們的朋友吧……也許不久前他們還在一塊聊天，一塊撒尿，一塊吹牛逼。

  賽博精神病，像是壓在所有改造人心中的魔咒。

  隨時會爆發，隨時會剝奪掉人們的生命。

  這時，沃爾頓忽然走到江束面前，說道：「江束，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辛納那樣，你一定要第一時間殺了我……別讓我殺人，也別讓我以那種樣子活著。」

  說完，沃爾頓便轉身消失在餐廳。

  剛剛發生的一切，似乎是讓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江束看著沃爾特的背影，內心忽然有些難受。

  這些科學家研究晶片控制，只是為了拯救更多人，難道他們錯了嗎？

  江束眼神複雜，原本堅定的內心忽然有些動搖。

  克林拍了拍江束的肩膀，「這就是我為什麼無論如何都要研究『晶片控制』的原因。」

  「誰都想要活的更久。」克林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有沙子吹進了眼睛，「這並沒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