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破虛妄之術

  遙遠處的山林裡頭，似是傳出了一曲殤歌。

  似是黃沙白日連天的荒漠裡頭，戰士們拼死一搏時的悲號。

  鬼蠱堂的蠱主臉上，神情越發嚴肅，看著遙遠處的天際，身子在這一刻，竟也開始微微有些發顫。

  「蠱主。」

  蠱老似是感受到蠱主的不同尋常，微微道了一句。

  卻見蠱主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強行壓住了內心之中的激動之情，忍不住開聲說道：「已經許久，未曾感受過這樣一場大戰。」

  「是啊……許久了……」

  蠱老聽到蠱主這麼一說，一時之間，也似是感慨萬千，想起了一些什麼，整個人精神有些恍惚。

  蠱主說道：「我猶然記得，年輕之時，我父親將我送入百蠱之界當中歷練，那時，我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人世之間真正的生死，每一天，我從恐懼之中醒來，又在恐懼之中睡去……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我成為了那個讓所有人恐懼的噩夢。」

  蠱老看著身旁的蠱主，眼神裡頭露出了深深地忌憚。

  這蠱主雖然看上去比蠱老年輕不少，但是實際年齡，卻是比蠱老還要大上三歲。

  也就是說，大巫師閉關數十年，達到了脫胎換骨的境界，其實蠱老身旁的蠱主，早就已經達到了。

  沒有人知道蠱主的實力，究竟有多強，恐怕即便是面對手持黑巫權杖的大巫師，蠱主也能保持不敗之地。

  現如今，李長生與大巫師這一場激戰，頓時勾起了蠱主內心的亢奮，勾起了他年少時候的回憶。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已經安靜了許久的心，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熱血澎湃。

  「若這李長生，真能贏了大巫師……那麼……他日他前來我鬼蠱堂之時……我甘願與他一戰。」

  蠱主一字一句，堅定地說著。

  「蠱主……你……」蠱老面色微微一變，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他又何曾不想擁有這樣一場熱戰？

  一個強大的對手，能勾起人們心中最強大的鬥志。

  對於他們這些強者來說，真正恐懼的，不是蒼老，而是自己的內心完全喪失了鬥志。

  一個喪失了鬥志的強者，即便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無法完全發揮出來。

  而大巫師此次修煉成功出關，本身就擁有著無匹的鬥志，才足以讓這天地都為之色變。

  真正年輕的，未必是一副皮囊，而是一顆心，一顆熱血澎湃的心。

  遙遠處，隨著一道銀白色光芒划過，震震聲響轟鳴而出，蠱主和蠱老的目光，再次被吸引過去。

  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州。

  手持銀白色短劍的李長生，這一刻，猶如與天地同高，與日月平齊，萬里河山，盡在劍氣之下，所到之處，山河震裂，妖鬼退避。

  黑巫權杖的威勢，在大巫師的手中，發揮到了極致。

  無盡的霞光，飛射千里，直奔李長生而來。

  「轟」的一聲，日月之光相互輝映，直照得世間一切黯淡無光。

  所有的人，仿佛在這一場戰鬥之中，都化作了虛無，完全被忽略一般。

  在這樣毀天滅地的力量面前，任何人，都顯得格外的渺小，就如同天地之間的一粒塵沙，清風吹過，便失去了所有的蹤跡。

  世間之人，誰人能敵？

  世間之人，又有誰人敢敵？

  聲威浩瀚如星辰大海，蒼穹變化如無常事世，銀白色短劍之勢，劈斬在了黑巫權杖之上，兩把世間最強法器，這一刻進行了激烈的碰撞。

  兇猛的力量，不斷席捲沸騰，像是眾生萬物都要淪陷，大巫師整個人的臉色一沉，似是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心中禁不住顫抖起來。

  煌煌之威退去，眾人面上一滯，完全不敢相信。

  只看見大巫師整個人，手持黑巫權杖，身形被李長生震退數十丈。

  一股氣血，像是在大巫師的體內翻滾，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

  所有的人，瞠目結舌，瞪大了雙眼。

  黑巫教教徒們，更是不敢相信。

  原本以為，如此強大的威能之下，那李長生必定會被大巫師打得灰飛煙滅。

  然而，一切超出了他們的想像，李長生整個人依然傲立在天際之上，反倒是大巫師，像是被強大的力量震退一般，有些不敵。

  「你……」大巫師震聲說道：「你手中的劍，也是一件強大的法器？」

  「不錯。」李長生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八百年春秋，於你來說，如同彈指一瞬間，但對於我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這一刻，李長生似是也想到了什麼，一時之間，有些感慨。

  不知有多久的時間，未曾有過這樣一場激戰，讓他一時之間，似是也深陷在了回憶當中。

  「於你也是？」大巫師的臉上，露出了驚疑的神色，不敢相信。

  李長生抬頭望向無盡的天際，悠悠地說道：「我曾踏遍過世間的萬里河山，我腳下舊時走過的路，都已經改變，二千餘年……整整二千餘年……我為心中宏願，誓不飛升，為的就是斬進世間一切邪祟，這歲月……太長……太遠……如今回過頭來看，卻又恍如昨昔，歷歷在目。」

  二千餘年？

  二千餘年？

  所有的人，心頭頓時一震。

  楊玄子的眼眶之中，已經飽含熱淚，他雖然一早便知李長生的身份，但聽聞一番話從李長生口中說出，依舊激動不已。

  有些人之所以渺小，在於心中所想，而有些人之所以偉大，也在於心中一念。

  人活一世，皮囊相同，威名卻是有所不同。

  所有的這些，區別，不就在於一顆心嗎？

  求道之人，為長生。長生之人，為飛升。

  李長生，李長生，能得飛升，卻永不成仙。

  如此赤誠之心，放眼千萬年來，有幾人可以與之相比？

  八百年的歲月對於大巫師來說，就是彈指瞬間，對於李長生來說，又何嘗不是？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大巫師禁不住咆哮起來，臉上神情扭曲，大吼道：「你不可能有這麼長的壽命……我終其一生，才能做到為己續命，耗盡一身心血，一心求得世間至強之術，你憑什麼能活二千餘年？」

  李長生淡淡一笑，說道：「憑我與你，有所不同。」

  「有所不同？」大巫師冷「哼」一聲，說道：「你我有何不同？」

  李長生卻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淡淡一笑，手中銀白色短劍一揮，整個人再次攜萬丈光華一閃而來，巨大的聲威，如同長江決堤一般，滾滾威勢足以淹沒大地。

  一瞬之間，天地震顫，眾生跪拜。

  十萬大山，這一刻，徹底淹沒在一片光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