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李長生

  另一處，十萬大山，密林深處。

  兩名中年男子，負手而立，似是這一刻也被驚擾，遙望天際。

  一名中年男子，身穿一襲錦衣，眼神之中沉靜如水，深邃的目光似是星辰大海，他整個人仿佛已經融入了這片山林裡頭，與那無盡悠長的黑暗，融為一體。

  如果你到過空寂無人的寂寥山頂，去過怒吼狂嘯的大海盡頭，見過俯看眾生萬人之上的帝皇，聽過過沙場之上聲嘶力竭的呼喊，那麼你也許就會明白，這個中年男子身上所發散出來的氣息，就像那世間的滄海桑田，變幻莫測。

  「黑巫教教主的力量，如此強大，那大巫師，豈不是已經無人可擋？」

  另一名中年男子，禁不住開聲說道。

  他的聲音，似是蒼老得很，與他的面容有所差異，似是歷經了無數的歲月，看盡人間百態的荒蕪繁華。

  無匹的力量，沉浸在他的身軀之中，像是只等待某一個時刻的到來，便奔涌而出，席捲天地。

  「胡神師，你自問，與黑巫教教主相比，如何？」第一位中年男子開口問道。

  胡神師冷冷一笑，說道：「我不弱於他。」

  第一位中年男子，微微頷首，說道：「你的實力，冠絕南洋，確實足以自傲。」

  胡神師說道：「可這降頭術，你說第二，無人敢排第一。」

  第一位中年男子，沒有說話，目光卻一動不動，盯著遙遠處。

  他乃是東亞第一降頭師，人稱「不死神師」。據傳，他的降頭術，已修煉到鬼神驚懼的程度，一旦出手，必讓人不得好死。莫要看他只是中年模樣，但其實已經三百來歲。年輕之時，曾走出過十萬大山，到南洋一代將降頭術發揚光大。至今，南洋一代的降頭師，都可說得上是他的徒子徒孫。

  而他身旁的這個胡神師，也已經有二百來歲，與他亦師亦友。當年李長生所殺的那名刀疤男降頭師，便是被這胡神師所傷，被迫離開了南洋，躲到中原之地，接受天水門的庇護。

  「你說這李長生，與黑巫教教主這一戰，誰能贏？」

  胡神師冷冷一笑，開口問道。

  不死神師神情淡漠，緩緩說道：「黑巫教教主一身黑巫術，震懾十萬大山，確實厲害，但這李長生似是也不弱……不過……我倒是希望這黑巫教教主死在李長生手上。」

  「哦？」胡神師微微一笑，說道：「為何？」

  不死神師說道：「你難道，不想看一看，大巫師的力量？」

  「大巫師？」胡神師聽到這個名字，怔了一下，瞳孔驟然放大，緩了許久，才開口說道：「這老傢伙，已經許久未聽得消息，五十年前，實力便已經登峰造極，如今閉關多年，怕是已經能夠移山倒海了吧？」

  不死神師冷冷一笑，說道：「移山倒海談不上，再厲害……終究也是肉體凡胎，不過……終究不能小看……」

  「倘若這李長生能勝了黑巫教教主，還贏了大巫師，他若是打上山門來，我們該如何應對？」胡神師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

  其實在他看來，李長生根本不可能做到。

  黑巫教存在的歲月太過長久，足足有成千上萬年的歷史，可以說得上是一些術法神通的起源，這樣一個古老的門派，再不濟，也非尋常人可以想像，李長生一人之力，再強大，又怎麼可能對抗整個門派？

  這一句話，只不過是他閒著沒事，瞎聊扯淡罷了。

  不死神師聽完，臉上的神色卻是驟然一僵。

  胡神師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在他看來，卻足以讓他變得十分慎重。

  遙遠處，一黃一紫兩道光芒，已戰得天昏地暗，隱隱約約之中，似是那金黃色的光芒，竟然壓了紫光一頭。這種微乎其微的弱勢，尋常人根本看不出來，但他作為東亞第一降頭師，卻是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若真是如此，我們能戰便戰，戰不得……大不了就將這十萬大山，拱手讓出去罷了……如今我們在南洋的勢力，不比這邊差，沒必要生死相爭。」

  不死神師，淡淡地說道。

  胡神師聽完，臉色微微一變，看向不死神師，疑惑道：「我那句話，是玩笑，你怎麼……」

  話未說完，不死神師深吸了一口氣，打斷他所說的話，接話說道：「不管是不是玩笑話，我們總得要提前做好準備，留一條後路，方能萬無一失。」

  「嗯……知道了。」胡神師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一句。

  遙遠處，巨大的轟鳴聲傳來。

  整座十萬大山，不停地顫動著。

  這一刻，似是所有的山頭，都要倒塌一般。

  強絕天地的力量，如漫天無盡的黃沙，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怒吼聲，震懾天地，鬼神驚懼。

  十萬大山裡頭，所有的村民，似是在這一刻，也感受到了這股強大的力量。

  遮天蔽日陰陰暗暗的蒼天巨樹，雖然遮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但是在這一刻，他們都同時朝著黑森林的方向看去。

  那裡，如山海一般狂狼。

  只看見兩道光芒，在天際之中飛舞。

  李長生手持銀白色短劍，一聲怒吼，整個人猶如天人一般，揮劍劈斬而來。

  一時之間，光華璀璨，照耀四方，銀白色短劍，化作數十丈長的光刃，攜天地之威，引天雷之勢，仿若能將高山劈斬而開，將大海一分而二。

  萬里山河，似是這一刻，凝在了他的手中，通天地，直達九幽之境。

  「勢起……」

  黑巫教教主一聲呼喊，山嶽似是化作滾滾威壓，被他勾連而來，一時之間，高空之上，無數的黑巫銘文，閃閃耀眼，似是金碧輝煌一般，騰騰的攻勢，凝聚皓月之光，隨風席捲而來。

  整片山林，在這一剎那，都像是有無數的力量，從四面八方，直衝高空。

  聲威滾滾而來，磅礴的氣勢，朝著李長生轟擊而去。

  李長生一聲大喝，銀白色短劍劈來，瞬間將那山嶽之勢，打得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