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夫人

  村民臉色微微一變，小聲地在李長生的耳邊，開口說道：「林老闆與林夫人的感情深厚，前幾個月，林夫人得了一場疾病，去世了，林老闆不願與林夫人分開，所以也沒有將林夫人的屍體下葬，而是用了什麼奇特的手藝，將林夫人的屍體風乾，做成了標本。」

  「標本？」李長生微微有些吃驚，看著廳堂之內，那端坐著的林夫人，似是原本大喜的日子，也因為這一具死屍，而變得有些詭異。

  村民小聲地說道：「這事情，在村里，可是招來了不少的議論聲，但是林老闆家大業大，勢力不小，你知道歸知道，可千萬別亂說，若是讓林老闆知道了，可是要惹事的。」

  李長生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又小聲地說道：「可是林夫人的屍體就這樣做成了標本，如此長久的防腐技術，林老闆又是怎麼學來的？」

  村民搖了搖頭，說道：「這我們就不知道了，林老闆天天對著一個死人，想想我們都覺得瘮得慌。」

  李長生皺了皺眉頭，說道：「人死之後，屍體必然是會有屍氣的，林夫人這樣做成了標本，萬一遇到一些古怪的東西，搞不好，是要變殭屍的。」

  「殭屍？」村民也怔了一下，隨後「噗嗤」一聲，笑道：「我們這裡，雖然是窮山僻壤，迷信的說法也不少，但是你這個殭屍的謬論，未免就有些危言聳聽了，鬼怪我是聽說過，村里也有人見過，不過殭屍，可是從來都只是聽聞，而不曾見過。」

  李長生面色有些冷，淡淡地說道：「沒見過不代表沒有，還需要小心一些才好。」

  村民一聽，笑道：「這麼說來，難不成，你見過？」

  李長生咧嘴一笑，說道：「我說我還殺過，你信不信？」

  「殺過？」村民一怔，有些不相信的樣子，說道：「你是個道士？」

  李長生說道：「算是。」

  「噢……」聽到這裡，村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時辰到……」

  一聲長長的大喊，傳了出來。

  林老闆家裡，鑼鼓、嗩吶的聲音，更加歡快起來。

  到了時辰，該是拜堂成親的時候了。

  院落之中，眾多看熱鬧的村民，都歡呼起來。

  只看見新娘子蓋著紅蓋頭，被一個老媽子扶著，緩緩地走進了廳堂。

  林少爺此時也露了面。

  李長生定睛一看，果然是個傻子。

  只看見林少爺咧著嘴，在那裡傻笑著，胸前繫著一朵大大的紅花，雙眼之中，卻是精光四射，盯著新娘子。

  敢情這傻子，也懂男歡女愛的事情？

  李長生倒是有些意外。

  林老闆今天的心情，十分好，臉上也是掛著笑容。

  這大概是林夫人病逝之後，幾個月以來，林老闆最開心的一天。

  看到自己的傻兒子，終於要成家了，作為父親的心情激動，也是人人可以理解的，皆在那常理之中。

  林夫人被做成標本的事情，雖然對於李長生來說，十分不能理解。當然，這樣的事情，在石門村里，也是村民們所不能理解的，但這幾個月來，關於這件事情的話題，已經多得不能再多了，此時雖然見到被做成乾屍標本的林夫人，村民們也覺得不新鮮了。

  喜慶的聲音，似是在這一刻，都淹沒的夜的寂靜。

  恐怕所有的人，都忘了今天，是個什麼樣的日子。

  但李長生此時此刻，卻是一顆心，一直懸著。

  他作為一個置身事外的人，卻是明白得很。

  七月十四，鬼門關大開，各種妖魔鬼怪，都會出來遊蕩，接受親人的祭拜等等。

  而林家這樣大張旗鼓的進行婚宴，必定會引來大山之中，方圓百里之內的邪惡生物。

  陰陽相撞，正邪相衝，恐怕今晚這個婚宴，會發生不少的事情。

  「一拜天地……」

  隨著老媽子一聲大喊，傻子林少爺摩拳擦掌，動作倒是利索得很，朝著香燭供桌上的神靈，跪拜下去。

  新娘子被紅蓋頭遮住了面容，眾人都沒有看到她的面容，自然也是好奇得很。

  畢竟一個傻子，到底能娶到什麼樣的媳婦，倒是成為了石門村的村民當下最關心的話題。

  新娘子的儀態，倒是顯得端莊許多，不像那一旁忙著下跪磕頭的傻子丈夫一般。

  「二拜高堂……」

  隨著老媽子的聲音落下，嗩吶的聲音，顯得更加銳耳，飄揚在黑夜空氣當中，似是能夠傳遍了十里八鄉。

  李長生眉頭微微一皺，再次看向了遠方的山頭。

  只看見那原本像是霧氣一般氤氳在山頭上方那綠森森的氣息，像是也被這黑暗之中的喜慶吸引了一般，正在緩緩地朝這一頭移動而來。

  不好，這樣下去，恐怕真要出事。

  李長生的心頭有些擔心。

  不過此時此刻，他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若是貿然站出去阻止這場婚禮，恐怕要被這石門村的村民當成鬧事的人捆綁起來，那待會兒真要出了什麼事情，就更難解決了。

  「好，好……」林老闆的聲音響起：「老夫今日能見到自己的兒子成家，十分欣慰。」

  話一說完，只看見林老闆轉過頭，看了林夫人一眼。

  林夫人依舊是那個樣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臉上的表情，十分冰冷。

  村民們此時此刻，也都怔了一下。

  「爹，娘……請受孩兒一拜。」林少爺這個傻子，此時卻是神智清醒得很，倒頭就拜。

  反倒是新娘子，似是聽過一些關於林夫人的傳聞，此時雖然伏地而拜，但是好奇心也是十分強烈，偷偷看了一眼那林夫人。

  不過她頭上蓋著紅蓋頭，卻是遮擋住了她的視線，沒有看到林夫人的面容和樣子，只看見那錦衣玉服的之下，林夫人那穿在鞋裡的腳裸。

  細看之下，新娘子不禁身子一顫。

  只看見林夫人露出的腳裸，都被漆上了一層厚厚的標本油漬，雖然保持了人肌膚原有的顏色，但這色澤，卻是光鮮得讓人感覺到可怕，畢竟屍體是被風乾的，自然顯得乾癟詭異。

  「夫妻對拜……」

  老媽子的第三聲高喊傳出。

  新娘子和林少爺兩人，相對著跪拜起來。

  院落之中，眾人的歡呼聲再次響起。

  林老闆「哈哈」大笑起來。

  李長生從院落當中，看進廳堂里，大紅的光線之中，只看見林老闆的臉色，似是有些不尋常。

  那晃動的光線，不斷地在林老闆的臉上雀躍著，一股陰冷的寒意，也像是隱藏在了林老闆的神情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