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罪己詔

  唐寧乘著有一點閒功夫，去探望一下皇帝陛下，看看他有沒有從昏迷中醒過來。

  懿貴妃在照顧著皇帝，這咸豐帝醒是醒了，可是正在渾身發抖，懿貴妃把皇帝抱在懷裡，既是心疼皇帝，又是害怕未來，瑟縮地抬頭看掀開龍輦的「賊酋」。也許懿貴妃是一個有野望有能力之人，但她也只是一個女人，在這樣的絕境下，她只能滿心惶恐。「照看」皇帝的是幾個黑森獵兵，大高個兒，大高鼻子，手扶槍匣，眼睛透著一股殺氣，這是洋人，管你什麼皇帝不皇帝，不老實的話一樣要吃苦頭。

  被洋人抓了懿貴妃可以理解，被大清的反賊抓了，她也可以理解，但是洋人和華人混在一起，而且雙方的關係似乎還是平等的，這就叫人不可理解了，這長得不中不洋的賊酋更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唐寧皺眉：「皇上這是怎麼了？被嚇的還是……」

  懿貴妃見賊酋說話還算客氣，斗膽說：「皇上需要益壽如意膏……」

  唐寧迷惑不解：「益壽如意膏？什麼東西？」

  伺候的太監倒沒有全打死，否則誰來伺候咸豐爺啊，他們得到唐寧的同意，把益壽如意膏拿來了，唐寧一看，原來是吸鴉片的煙杆。唉，什麼鴉片戰爭，宮闈之中根本就不禁，皇帝自己都好這一口，真的嚴格禁了鴉片，咸豐爺恐怕第一個跟人急。莫非這鴉片戰爭根本就是個冷笑話？

  唐寧對咸豐的最後一點點同情心都消失了，冷冷地對懿貴妃道：「大清不是想禁菸嗎？這是怎麼回事？」

  懿貴妃顫聲道：「皇上十年前就已經……染上菸癮了。」

  唐寧：「你有沒有吸鴉片？」

  懿貴妃：「臣妾不吸鴉片……」

  唐寧一怒，自然有一股可怕的氣息，讓懿貴妃不自覺地自稱臣妾，已經忘了自己身為僅次於皇后的尊貴身份，而且咸豐帝確實是違背了祖訓，皇帝天下最尊貴，唯一從法理上可慮的就是祖訓。

  唐寧看懿貴妃的模樣，應該就是歷史上的慈禧太后了，芳齡不到25歲，風華正茂，不過，唐寧並不覺得她是絕色美人。風流皇帝咸豐帶著他的漢女四春和皇后、懿貴妃一起北狩。所謂四春就是咸豐用四種花的名字給妃子起的外號，分別是：牡丹春、海棠春、杏花春、陀羅春。

  四春和皇后都嚇癱了，只有懿貴妃還有能力照顧皇帝，所以唐寧認為她應該是慈禧。

  皇帝吸鴉片，受寵的妃子卻倖免，這份自持力值得表揚，唐寧不由得對懿貴妃高看一眼，不愧是政治女強人。

  不管怎麼樣，先供應著咸豐到熱河，到時候再強制其戒鴉片，一個商人可以隨心所欲，一個皇帝是絕不允許這樣的。他剛剛做好這個決定，那邊的嚴刑逼迫已經生效了。施刑高手摘下口罩，不無失望地表示：「才2cc入門級水平就招了……」

  服了就好，這些平時金貴的重臣能有多少抵抗力啊，照唐寧的估計，這個受了2cc的焦大人算是不錯了，別人嘛，看到百鬼夜行針的恐怖針頭就已經嚇癱了。

  篡奪了詔書撰寫權的唐某人第一件事，當然是要解決英法聯軍入侵的問題，大清自個兒已經是被打殘了，不可能有任何威信，所以唐寧需要一個藉口介入，他想到的一個古怪辦法是由咸豐帝下一個罪己詔，痛斥自己不明世界局勢至與英法交惡，將從此洗心革面，勵精圖治，努力使大清文明與世界接軌，不再自稱天朝上國，不再將洋人為夷人，而稱英國、法國，或者不列顛、法蘭西。令留守北京的恭親王立即無條件釋放39名被扣押的英法外交官，不論生死，都由內務府發給巨額賠償金。

  連「洗心革面」這種詞都要寫上，對一個皇帝來說，無疑是把自己的臉打腫的事情，受了大刑本來就身體欠佳的焦佑瀛抓筆的手都在顫抖，大汗淋漓。這才開始呢，後面還有更精彩的。

  設置「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負責對歐洲列國交涉，衙門的首長為正一品大員，必須為軍機大臣，敕封恭親王為首任總理各國事務大臣，待時機成熟時再任命精通大國外語並有過出國閱歷的專業人才。出國與西洋人交涉不應再視為恥辱，而是正常的國與國之前的交往。大清應當與歐洲各國互派使節，大清國皇帝將遵照國際慣例，在新公使上任時親自接見，並在接見時廢古禮，採用國際通行的鞠躬禮儀。這是咸豐帝最忌諱也是最荒謬的堅持，被唐寧一舉扭轉。

  聖旨上已經滴滿了焦佑瀛的汗珠，他自己怎麼擦也擦不乾淨，繼續汗如雨下。

  作為與倫敦關係密切的倫敦公爵大人，唐寧當然知道天津條約的內容，很快雙方就要再次簽約了，唐寧希望改動一下條約，把鴉片稱為洋藥，那沒問題，這都是虛名，洋藥合法也沒有問題，現在鴉片在歐洲各國都是合法的，他在英國推動限制鴉片那麼久也沒什麼效果。這個條款改成「只要洋藥在英國合法，則大清國不得禁止洋藥」。到時候唐寧再在英國大力推動禁鴉片，大清國也能合法地廢除了。

  租界的領事裁判權也沒問題，反正大清的司法制度極不靠譜，給洋人來斷案恐怕更文明點，但這只是過渡，條約要改成租界案件審察涉及華人時，必須有華人的陪審團成員，允許租界規定只有留過洋的華人才有資格成為陪審團成員。這個好歹給租界賺回一點大清的面子。這個條約仍然保障了主要還是租界的外國商人主導司法，所以英法應該不會拒絕。

  至於賠款多少，則無所謂，反正我大清富裕得很，洋人要多少給多少。可是這一次既然是罪己詔，就要有乾貨，這個乾貨才是唐寧能夠介入的關鍵——大清皇帝為了懲戒自己，將出售皇家禁園圓明園，面向全球的買家，在上海舉行拍賣會，出價高者得之。這一次與英法之戰賠款將由此出，以便不增加百姓負擔，並使大清皇帝失去一處享樂之所，以臥薪嘗膽。

  唐寧說完這一通，焦佑瀛終于禁不起刺激，果斷昏倒了。

  哎，怎麼昏過去了？還有重要的事兒沒完呢！拍賣會將在半年之後舉行，在此之前圓明園交給不列顛東印度公司管理，為表示拍賣的誠意，不列顛東印度公司可在圓明園駐軍最高不超過一千人。這才是重點呢。

  景壽附馬爺一直在旁邊看著聽著，他的心理素好多了，反正是落在賊人手裡了，就算賊酋要寫一份禪讓的聖旨都不奇怪，反而現在正經地幫咸豐帝處理外交危機顯得相當奇怪。焦大人真是的，丟個園子算什麼？現在的問題是皇上的小命都可能要丟，這都是賊酋一句話的事。

  唐寧讓附馬爺繼續寫聖旨，當然不是寫在剛才焦佑瀛已經寫過的聖旨上，是另起一張，等焦大人醒過來再抄上去，萬一焦大人再也醒不過來，那隻好由附馬爺重寫過。

  乘著焦大人昏迷的機會，唐寧拿來了讓附馬爺大開眼界的西洋玩藝兒，其實，這東西連西洋都沒有，這就是全球第一款、獨一份的中文打字機。唐寧擰和了新加坡和香港的中文書法家、拼音專家威妥瑪、語言天才港督寶寧等人和IBM一起研究的超時代黑科技，以液晶為顯示和隨機存儲器搗鼓出來的神器。初期階段這貨的造價極其昂貴，基本不可能成為商品，但是因為跟無線電報結合起來可以第一次發送中文電報，是戰略用品，這會子拿出來當皇帝的指揮工具再適合不過了。聖旨雖好，可是速度太慢，等兩三個月才傳到各地督撫手裡，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唐寧的第二道聖旨，就是讓各地大員都擁有配備了中文打字機的聖旨傳遞器。全球獨一無二的無線電聖旨即將誕生，聖旨的文字部分自然是靜電墨粉根據無線電迅號熱轉印出來的，文末則蓋上皇帝的大寶，承襲傳統風格。如果是特別重要的聖旨，還必須由御前大臣以毛筆草擬好，以圖案傳送過去，這個過程相當耗時、耗資源，如果不是重大事件，蓋寶印的中文電報就可以了。如果實在是太重要，各地督撫可以要求真正的傳統聖旨並等到傳統聖旨送達之後再執行，但假如這種事情多了，耽誤了大事是要被治罪的。

  無論是液晶顯示還是靜電熱轉印出來的字體都明顯地能看出顆粒拼起來的痕跡，但神器的神屬性已經完全蓋過了這小小的瑕疵。

  這種中文打字機誕生之後，聰明人一學就會，在各地路透社任職的國際學園畢業生很快就會被指派給各地大員，指導他們使用這種無線電聖旨傳遞器。

  景壽被這種瞬間傳遞聖旨的神器驚呆了，西洋玩藝真是……已經不能用奇技淫巧來鄙視了，這簡直是一種妖術，要不是唐寧給他大概介紹了一下無線電傳輸的原理，附馬爺非要遇魔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