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袖裡乾坤

  俄國大使說：「尊敬的溫莎先生，我們俄羅斯帝國想緊急購入一批無線電報機，價格好商量，呵呵！」

  唐寧笑得燦若菊花，說：「好說好說！俄羅斯是一個偉大的帝國，能夠為沙皇陛下效勞不勝榮幸！我可不是說著玩兒的，價錢確實不是問題，這麼著，我也不缺錢，先送給沙皇陛下一對兒電報機，明天，你就帶人去瑞士電報公司去接受培訓，那對兒電報機隨時帶走，這是我給偉大俄羅斯帝國的見面禮，以後的生意咱們再好好談，多叫幾個人去培訓。」

  自從跟英國一起主導了安排拿破崙戰敗之後的世界格局之後，歐洲似乎又把「偉大的俄羅斯帝國」遺忘了，沒想到自己能在全球最牛的科學巨匠面前獲得這樣的禮遇，這位俄國大使激動得當天夜裡都睡不著覺，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唐寧就這樣「禮遇」著俄國人，英國的探子發現了俄國人大張旗鼓地到瑞士電報公司接受培訓，趕緊火速報告上級。

  用這種方式給英國政府施壓，可謂雷霆萬鈞。你不資我，我便資敵！

  英國政府還未反應，羅斯柴爾德已經受不了了，法蘭克福大當家阿姆斯謝爾已經八十歲，說話都不太利索，帶著自己的33歲的侄子麥耶，代表羅斯柴爾德家族到蘇黎世跟唐寧談判。

  唐寧對阿姆斯謝爾叔侄倆很熱情，又端茶又倒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仰慕羅斯柴爾德金融王朝而難以自拔呢。

  他們互相之間為了寒暄確實是說了一些互相恭維的話，那算不得數。唐寧自從接到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會談邀約之後就一直在想怎麼用這個機會撈點好處，報復這種事情最不划算的，損人不利己，只有傻瓜才幹。

  唐寧絕對不缺錢，他所要的好處當然是錢都買不到的，比如——他念念不忘的海峽殖民地總督一職，甚至把殖民地的防務交給他的私兵，讓他在事實上掌控整個馬來半島，那就真是天大的美事。在蘇伊士運河開通之前，從歐洲到中國的必經之路並不是馬六甲海峽，而新加坡的免稅政策又讓東印度公司撈不到好處，靠鴉片、娼妓、賭場才從新加坡華人苦力那裡賺點零花錢，又因此導致犯罪猖狂，黑幫林立，真可謂食之無味的雞肋。

  唐寧算了算，他如果要拿到海峽殖民地的控制權，要過五關。第一，向英國政府提出方案的東印度公司董事會，包括羅斯柴爾德一系、蘇格蘭銀行家一系、個別大散戶。第二，英國政府代表不阻撓這項方案，關鍵人物在於印度總督達爾豪西和印度控制委員會主席伍德。伍德在任職財政大臣的時候就舉薦唐寧做海峽殖民地總督，這個人沒問題。蘇格蘭銀行家一系，他跟他們關係好，再誘之以利，有把握搞定，大散戶再如法炮製。最後跟羅斯柴爾德、印度總督和解，馬來半島這盤菜就能下鍋了。

  阿姆斯謝爾終於提出了：「伯爵大人年輕有為，後生可畏，我那個侄子萊昂內爾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今天我來呢，就是受萊昂內爾之託，跟你談談英國電報公司的事，討個價格，羅斯柴爾德退出。」

  唐寧笑成一朵花，更熱情了：「老先生怎麼能如此抬愛？英國電報公司可是一門好生意，瑞士電報公司那是小打小鬧，不會跟英國電報公司爭食的。BT走上正軌之後，那是妥妥的年入一百多萬而且年年有增長的啊，不如我們想個方案繼續合作下去？世界哪裡去找羅斯柴爾德這樣有實力的合作夥伴呢？」

  嗯？這可沒想到，老阿姆斯謝爾跟侄子麥耶對望了一眼。

  老先生腦子不好使了，還是小麥耶機靈，接茬兒道：「那太好了，伯爵大人果然胸襟寬廣，有什麼好主意，請劃下道來。」

  唐寧擺出一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表情，說：「你們知道，我在海峽殖民地部署了橡膠種植園，將來還可能開橡膠工廠，可是我對那邊的治安啊、營商環境啊都相當不滿，黃、賭、毒，黑幫橫行，不利於帝國的長期發展，我都準備到黑森公國去招募僱傭兵來來保證生意的安全了。可是今天見到兩位，我忽然有了一個更好的想法——乾脆，我把海峽殖民地的控制權從東印度公司手裡接過來，把新加坡建設成一個自由、安全、繁榮的港口，也讓我滿足一下除了賺錢之外的虛榮心，兩位幫參謀參謀，我這主意靠譜不？」

  原來還是打海峽殖民地的主意啊，怪不得今天這麼乖巧，小麥耶露出恍然大悟的感覺，他早就了解了這個大土豪的發家史，知道他曾經因為「像華人」風波而失去了主政海峽的機會，這一回倒好，似乎不僅僅要主政，還想直接把統治權從東印度公司中拿去，這個可有難度。在帝國主義的時代，大英帝國不定還在找機會把印度的統治權直接全部從東印度公司拿走呢，帝國會同意這個方案嗎？當然不會輕鬆。也是，輕鬆的事情唐土豪一個人就搞定了，他也不是沒有能量的人，少了點斤兩能跟羅斯柴爾德放對嗎？

  原來雙方還真有合作的可能，叔侄倆頓時有了兩分真誠的笑容，原來的笑容都是勉強擠出來的，比較難看，現在終於改觀了一點。

  送走了最有錢的金融帝國的叔侄倆，唐寧發現英國大使默里又上門了，這位爺不得不見。果不其然，默里登門是為了唐寧的「資敵」行為，並綿里藏針地暗示這種行為對帝國的利益大大的不利，有悖於伯爵大人報效祖國的義務。

  唐寧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大使大人是公職人員，在下雖有伯爵之名，卻只是一介平民，只知道管好自己那點小生意，英國電報公司就像我的親生兒子，現在卻被人抱走了，我沒說什麼，現在不厭其煩又生了個兒子，你們還對我怎麼養育兒子說三道四，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抬頭三尺有神明，不管是做人還是做官都得憑良心說話，您說是吧？」

  伯爵大人搶占道德制高點的本事倒是不小，任憑大使威逼利誘也無動於衷，還提出條件來：「哎呀，我倒是有一個報效祖國的機會，根據可靠的情報顯示，新加坡被東印度公司治理得很不咋地，我有心為國家出力，勉為其難去當個總督什麼的，不知道這個主意靠不靠譜，大使大人給參謀參謀。」

  大使大人愣了一愣，原來這廝還別有懷抱，可不只是電報公司的控制權而已，胃口真大。劍橋伯爵大人手裡籌碼沉甸甸的，政府能許諾的東西卻不多，英國電報公司並不算什麼，人家電報大王「再生一個兒子」輕鬆得很，所以也就覺得這買賣還不值當，又有想法了。

  海峽殖民地總督歸印度總督管，印度總督又歸控制委員會管，這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職務，應該……也不算太過份吧？大使大人決定用比較支持的態度來向首相來闡述唐寧的條件。

  其實，這只是唐寧順便提的條件，等他和羅斯柴爾德和解之後合謀控制海峽殖民地的方案通過時，那才是真正的意圖，總督不算什麼，小官兒一枚，隨時能給撤了。

  談判的對象你來我往，十分熱鬧。經過一天的交流，阿姆斯謝爾叔侄倆又來了，帶著一個貌似很合理的提議：達爾豪西總督退出BT，代價是他手裡的股票估值要跟英國政府購入25%股票時一樣，即總資本作價1200萬。達爾豪西手裡有5%，就是60萬英鎊。萊昂內爾手中的股票繼續持有，但是要跟唐寧簽一份退出協議，使萊昂內爾能夠以300萬英鎊的買斷價隨時退出。作為交換條件，羅斯柴爾德支持任何有助於唐寧控制海峽殖民地的方案，這個方案就由唐寧自己來提，只要讓英國政府看起來不是太荒謬就行。

  這個「買斷」的協議真有創意，唐寧也想到了一個方案，讓他表面上看起來仍然只是BT的大股東之一，不會讓英國公民和官員感到威脅太大。這個買斷嘛，不僅萊昂內爾能夠隨時行權，唐寧也能隨時行權，達爾豪西的股份也是這樣，表面上你不退出，可是你有一份買斷協議。這些協議都是秘密的。也就是說，事實唐寧已經悄悄地完全控制了英國電報公司，隨時可以將總持股份額提高到55%，到時候他就是唯一的大Boss，政府的否決權嘛，事實上制約作用並不是那麼明顯。BT變成了唐寧的一言堂，他在裡面搞動作，政府代表也只能幹瞪眼，更何況，經過這一次「二兒子」逼宮事件，大家已經知道他到最後還可以祭出這個大招。

  你可以說唐寧用360萬英鎊完全控制了BT，而且還得到了羅斯柴爾德和印度總督配合他控制海峽殖民地。當他們仍然看好BT的生意，那麼這360萬英鎊的期權就不會行權，也可以說唐寧一文不花就得到了控制海峽的機會。

  三個腹黑勢力玩了一個袖裡乾坤，悄然達成協議，表面上什麼都不變，連BT的總裁都沒變，這人只是個傀儡罷了，長得什麼樣唐寧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