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步步生蓮

  唐寧哈哈一笑，道：「人哪能什麼都懂？法拉第教授的專長是電學和磁學，這無線電通訊啊，其實是另一個領域，我的專利里有陷阱，是專門讓人看了一頭霧水的，可萬一真有人看懂了，又會是真正的有專利技術在裡面！這就是商人和科學家的思考方式的不同了，我估計好多年之內都不會有人完全看懂，當然，專利也通過不了，這沒關係，總有一天會通過的！」

  法拉第不滿道：「你這麼做不是阻礙了科學的發展嗎？」

  唐寧自有一套理論：「沒錯，表面上看，這是限制了科學的發展，但這要看是誰使用這種招術。好人用，就是好事，壞人用，就是壞事。為什麼說會是好事呢？比如說，只有我採用了這種方式，才能從國會手裡賺到那300萬英鎊，才能把150萬英鎊投入到我認為對改善人類生活最重要的事情——治理污水上。如果沒有我的推動，國會不知道要吵到什麼時候才願意花大力氣來建下水道呢！

  還有一點，經過首相的提醒，我也發現無線電報對軍事情報和指揮系統有巨大的提升，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全球爭霸時代，如果不控制這個東西，流入邪惡國家的手裡，那人類就更有難了。教授您看我這想法有沒有道理？」

  法拉第動容道：「有想法！」

  老太太：「好想法，這個世界不太平，軍事技術是要控制好的，控制在我們國家手裡最好，我支持你，小伙子！」

  唐寧：「嗯，我是有考慮過的，就算英國不是我們的祖國，它也是當代最適合掌握這門科技的國家。皇家軍隊就算沒有這技術，它也是世界最強大的，可若是這技術到了……比如說，俄國，這個國家對領土的渴望是無止境的，而且它的統治殖民地的方法很野蠻，完全沒法跟英國比。就得防止俄國這樣的國家獲得軍事高科技。至於發展人類的科學……別的技術可以，哎，電力的普及就是一個很好的方向，我已經準備乘著修下水道的當兒做兩件事——修地下電纜通道和倫敦統一供暖系統。這兩項就是可以在全世界推廣的科技。」

  法拉第：「哦？電纜建在地下，會不會成本太高了點？」

  唐寧：「是的，但因為我們跟下水道一起施工，會節省很多成本，而一旦建好，它比在地面上更耐用，那些成本就賺回來了！而且這樣的倫敦更美，不會到處是電線。另一件事——統一供暖，其實也跟讓倫敦更美有關係。倫敦的氣候比較潮濕，沒事的時候都漫天的霧氣，到了冬天更了不得，家家戶戶燒壁爐，燒黑煤，空氣里飄著粉塵，這些對市民的健康都是有害的，而統一供暖之後，供暖工廠燒的煤都必須使用特殊流程把煤粉塵控制住，還能將鐵廠、水泥廠等大型工廠排出的廢熱利用上，能節省很多煤、碳和柴，一石二鳥。」

  不愧是史上最大慈善家，連空氣問題都考慮到了！

  法拉第大讚：「真是偉大的想法……錢夠嗎？」

  唐寧痛苦地道：「所以我要拼命賺錢！國會不肯出的，我先墊上，總之，一定要把倫敦環境治好，給全世界一個示範。這也是一個嚴重的警告，工業的發展並不一定帶來的全是好處，所以，我們要控制節奏，該發展的發展，該節制的就節制。而環境治好之後給國家帶來的好處是全面的。比如說，工人更長壽，那麼，他們帶來的經濟效益就更持久。更何況，乾淨、美麗的生活環境是錢都買不來的。所以要賺錢就不要健康那是很低級的錯誤想法！」

  法拉第老爺子也徹底喜歡上了這個年輕小伙，越看越順眼。為什麼這麼年輕就這麼有覺悟呢？

  產生感情之後，老爺子關心起小伙子的事業：「電力傳輸的關鍵問題都有辦法了嗎？比如，拿什麼來絕緣？」

  唐寧：「硫化橡膠唄。」

  橡膠在過去的幾百年裡，只是南美土著用來做祭祀橡膠人的「玩物」，最多被英國人用來當橡皮擦。直到1839年查爾斯?古德伊爾發明橡膠硫化的方法大幅改善橡膠性質，在此之前橡膠的消耗量一直很低迷，例如1830年世界橡膠消耗量僅156噸且皆來自巴西，這是因為這些天然橡膠天氣炎熱時會變得黏膩，冬天時會變脆，因此不便於商業應用。橡膠硫化之後會耐熱、耐寒、更有彈性，品質有質的飛升，所以在50年代歐洲從巴西進口的橡膠就就達到了一千多噸的的規模。大家熟悉的中文名稱「固特異」就是「古德伊爾」。固特異是著名的500強輪胎企業，不過不是古德伊爾本人的公司，這位倒霉的發明家跟很多化工先驅的命運一樣，健康受到硝酸、氧化鉛等毒物的侵襲，並且生意也不順利。在最重要的英國市場，他的專利還被人搶了。

  想了一想，法拉第就贊道：「好主意，橡膠做絕緣體很理想！」橡膠可是法拉第研究過的東西，他能想像電線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樣子，而鼎鼎大名的愛迪生同學的解決方案是黃麻，就是做繩子那種貨色，比起橡膠來差得遠了。

  法拉第：「最關鍵問題——市民們有用電的需求嗎？」

  千萬別笑話法拉第大師的問題，因為迄今為止，最大的用電單位就是電報公司而已，而他們靠電池就已經足夠了，因為——沒有電燈，電動馬達的馬力太弱小。世界上第一座公共電廠是愛迪生建造的，正是有了他發明白電燈才有了電廠的需求。燈塔也有用電需求，但是不大，不可能成為一個大的產業。

  唐寧笑道：「現在沒有，以後必定有。因為——我已經發明了電燈，老師有空到我……哦，我明天送來給你瞅瞅，你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以後用電的機會有多大。」

  法拉第心頭一震，電燈的研究他也有接觸到，因為他的老師英國化學家戴維在1801年，將鉑絲通電發光。他還在1810年發明了電燭，利用兩根碳棒之間的電弧照明。這些發明最大的問題就是用不長久，極短的時間內就斷了，（少於數個小時），於是，法拉第趕緊問：「你的電燈能用多久？」

  唐寧：「我已經用過幾個月了。」

  法拉第不太信：「沒燒斷？」

  唐寧：「當然！我用的材料是鎢絲，這種金屬很耐熱的，加熱到白熾狀態仍然能保持得住。」

  法拉第低頭沉吟：「鎢絲……鎢絲……妙極了！妙極了！真想看看……」

  身為化學大家，唐寧一說「鎢」，法拉第就明白了關鍵所在，因為鎢是熔點最高的金屬。

  唐寧：「還有，現在的電動馬達功率不高，這也是造成用電不普及的原因。我知道有一個辦法可以更有效的發電。」

  全世界第一台發電機，就是法拉第的「圓盤」發電機。略懂電磁學的人都知道，導線切割磁力線會生產電流，圓盤圓心和邊緣連上電刷，轉動時相當於多根導線陸續切割磁力線，也就連續產生直流電。

  說到自己的得意之作，成為之作，法拉第馬上豎起了耳朵：「怎麼？」

  唐寧：「老師的圓盤發動機有一個不利於提高功率的地方——你使用的是電刷與飛轉的盤相連，這麼一來，速度太快就連不起來了，或者磨損很大。我的想法是——不用電刷。導線切磁場和磁場自己轉動的效果是一樣的，我們用轉磁場的方法代替轉圓盤！這樣一來，速度可以非常快。」

  法拉第：「嗯，這個我也想過，你應該知道，這樣產生的電流是不穩定的，是方向交替的交流電，而交流電是沒法使用的……」

  唐寧：「電燈可以使用交流電。而且，磁場是可以由電產生的是吧？如果我們使用同一個交流電源接通馬達和同步改變磁極，那麼理論上來講就可以使馬達轉動，對吧？」

  交流頻率與馬達的磁極變換同步！哇！太偉大了，法拉第被這個想法震驚了，這是他今晚聽到的最華麗的想法。

  更令他感到對方不但是天才科學家，更是天才實業家的一句話還在後面——唐寧說：「使用交流電最大的好處，還在於遠距離傳輸。還是根據老師您發現的變壓器原理，一個簡單的單相變壓器由兩塊導電體組成。當其中一塊導電體有一些不定量的電流，交流電或脈衝式的直流電通過，便會產生變動的磁場。根據電磁的互感原理，這變動的磁場會使第二塊導電體產生電勢差。假如第二塊導電體是一條閉合電路的一部份，那麼該閉合電路便會產生電流。電力於是得以傳送。這種不停地電磁振盪傳送，可以讓交流電傳送得比直流電更遠，如果把電壓升高再傳輸就更好了，會使電能在傳輸過程中損失的電量更小。」

  現在，法拉第有點明白為什麼唐寧能夠成為最有錢的科學家了，技術商業化的每個關鍵都想得明明白白，步步生蓮，財源不滾滾來都沒天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