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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1:38:42 作者: 殊娓
    「這孩子要不是腦子有問題,蔣絨絨怎麼不要她呢?」

    「還是去查查,保險。」

    可恨的是,後來她真的被人安排去查了智力。

    「她最壞了,不是個東西!」

    狄玥太激動,完全忘記了自己挪用買書錢時,也不過才小學,根本不認識梁桉一。

    而梁桉一,也應該不知道她的姑姑才對。

    那天晚上哭了多久,狄玥自己也記不清了。

    但她顯然是哭得太過分,把梁桉一的興致給哭沒了,人家壓根兒沒碰她。

    後來想想,狄玥感到十分抱歉。

    人家請她吃飯請她喝酒,給她放音樂聽,還陪著她哭哭啼啼到凌晨,結果什麼都沒做成,真正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難為梁桉一還選了間挺舒適的客臥給她,送她進去,讓她好好休息。

    真的只是休息,因為他們不同房,各睡各的。

    隔天睡醒,狄玥當然懊惱得要命,坐在梁桉一家的床上努力揪著頭髮回憶,試圖想起自己到底有多離譜。

    可懊惱歸懊惱,真的去回憶時,腦海里浮現的,卻總是那樣一幀畫面:

    那時她已經快要哭好了,只剩下偶爾一聲半聲的抽泣,淹沒在小野麗莎動人的嗓音中。

    她拿了餐巾紙,胡亂給自己擦抹眼淚,邊擦邊啞著嗓子問:「梁桉一,這首歌真好聽,叫什麼名字?」

    「《Fly me to the moon》。」陪她熬了一夜,他的聲音也有些發啞。

    梁桉一本來是陪在她身邊安慰的,可他抬眼,悠地笑了一聲,握住她的手腕制止說:「好了,別再擦了。」

    狄玥不明所以,頂著兩個腫眼泡茫然地看他。

    梁桉一就笑著說,你擦得也太用力了,眼皮都紅了,上面都是紙巾碎屑。

    也許是擔心那些紙屑進到她眼睛裡,「閉眼」,說完這句,梁桉一湊過來。

    桌上兩支空酒杯和一支空酒瓶,梁桉一摘掉的眼鏡疊在詩集上。

    那首《Fly me to the moon》唱到了尾聲,梁桉一的氣息輕淺地拂在她臉上,狄玥沒忍住,睜了一隻眼偷看——

    黎明將近,室內有了熹微光線,他們的影子被落地燈投在地板上,朦朦朧朧,藏於一片散尾葵葉片的斑駁。

    借著錯位去看,就像是他的影子湊近了,在親吻她的額頭。

    第8章 2014.2(7)

    也只能坐在床上怔這麼一會兒,狄玥沒時間耽擱太久,匆匆換好了自己的衣服。

    星期一,上午10點鐘她是有課的。

    昨夜的行為她已經很抱歉,沒想著要再麻煩梁桉一,打算就這樣不吵醒他,自己悄悄走掉。

    等中午或者下午,大概他睡醒的時間,再發信息表達感謝和歉意吧。

    一樓空間裡窗簾密閉,壁爐已熄,一片蒙蒙的黑暗,好像夜晚還未甦醒。

    憑藉著殘留的記憶,狄玥摸索著找到自己的帆布包,抱在懷裡,又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去換她的鞋子。

    這地方附近是沒有地鐵站的,狄玥翻出手機開機,腦子裡光想著「我需要打車回學校」,完全忘了自己當時是為了躲避繼母的轟炸才關機的。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手機屏幕在她按過啟動鍵後,盡職盡責地亮起來,運營商的logo活潑地跳躍著出現在上面......

    果然,下一秒信號滿格,數十條信息同時湧入,嗡聲連成一片。

    狄玥自己都驚了一跳,又有些慶幸簡訊是震動提示,不用吵醒梁桉一。

    「要走了?」

    客廳的昏暗中忽然響起梁桉一的聲音,隨後「滴」的一聲,所有窗簾緩緩向兩側敞開。

    晨光驀地闖入室內,狄玥不適應地眯縫了下眼睛,再睜眼時,她發現梁桉一姿勢伸展,躺在墨綠色的皮質大沙發里,剛放下手裡的一方小遙控器。

    「你怎麼...睡在客廳?」狄玥疑惑地問。

    梁桉一還沒太清醒似的,半闔著眼瞼,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礦泉水:「下來找水喝,懶得再回二樓去,就直接躺這兒了。」

    「哦。」

    狄玥拉著人家哭到黎明,自知是害梁桉一休息不好的罪魁禍首,這會兒很是羞赧。

    她提上鞋子,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昨晚多謝你,那......我走啦?」

    「我送你下去。」

    梁桉坐起來,拿了瓶新的礦泉水擰開,丟給狄玥,然後拿起自己那大半瓶,仰頭喝了兩口才站起來,「走吧。」

    這棟樓離大門不遠,昨晚狄玥來時,有意無意地也記了些路,本想客氣客氣:「其實不用你折騰下去送我一趟......」

    說話間,她瞥見梁桉一從玄關的柜子上摸了一本書夾在臂下,只當他是出門有其他事要做,後面的話便沒再繼續說。

    兩人並肩在電梯時,梁桉一看了眼她的帆布包,提醒她:「電話。」

    手機屏幕透過布面,映出一塊長方形的光亮。

    狄玥知道,一定是繼母打來的,搖搖頭:「不用管它,是我繼母。」

    「夜不歸宿的擔心?」

    有了昨夜的那些傾訴,狄玥也不把梁桉一當外人,很自然地吐槽,告訴他說,擔心可能是有的,但擔心得不是她的安危,是擔心她不聽話不乖順不上進。

    當然了,更多的是擔心她星期三的「相親活動」不配合。

    她說完,在電梯金屬壁的反映里,看見梁桉一眉梢輕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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