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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1:38:42 作者: 殊娓
    在唐良滔滔不絕,說到「真沒想到他會帶著女伴在外面旅行」時,一直沉默的梁桉一忽然抬了抬手,打斷唐良。

    他靠在椅子裡,牽起狄玥的手,把她中指上那枚精緻的鑽戒給唐良看:「糾正一下,不是女伴,是女朋友。」

    看著唐良目瞪口呆的樣子,狄玥不得不再次看向梁桉一。

    不是說好了低調些的麼......

    叮鈴——

    咖啡店的老闆搖了鈴鐺。

    這是一家挺古老的咖啡店,手磨咖啡做得非常棒。然而,只售賣咖啡,不贈送服務。

    整間店裡不見員工,只有老闆不緊不慢地工作著,磨咖啡粉或者端著小水壺沖咖啡。

    咖啡做好後,老闆就像現在這樣,搖一搖手邊的黃銅鈴鐺,叫客人自己去端。

    「是我的那份。」狄玥看了一下號碼才說。

    梁桉一不再理會唐良的驚訝,起身對狄玥說:「我去幫你端。」

    他走後,唐良又把目光落在狄玥身上,語氣猶疑:「......是你提議來西雅圖的?」

    狄玥搖頭。

    「梁桉一提的?不是吧,這地方陰雨連綿的,不是盛夏他根本不會想著來啊?」

    唐良顯得很震驚,或者說,他臉上的震驚從他們進門起,就沒停過。他的目光落在狄玥的鑽戒上,看了看,又看向狄玥本人:「你們兩個不會是合起伙來騙我呢吧?是真的在談?」

    這次,狄玥點點頭。

    「可是狄玥,這個...是你喜歡的嗎?」

    唐良指了指她的鑽戒,「你喜歡鑽石?」

    問完這句,唐良可能覺得自己對女孩子這樣說話,像是暗指人家奢侈拜金,多顯冒昧,因而馬上解釋起來——

    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早些年一位朋友結婚,當時新郎定了一顆大鑽石給未婚妻,說代表永恆的愛。

    那是他們身邊第一位結婚的,唐良什麼都好奇,見過鑽戒後,覺得可太浪漫了,總和梁桉一提起這茬兒。

    結果梁桉一十分不解風情,居然說「A diamond is forever」是二十世紀三、四十時,那些資本家和廣告商打出來促進消費的騙局。

    據唐良的形容,那天梁桉一倚在真皮沙發里,端著香檳杯,淡聲說:「林夕不是都在歌詞裡寫過,『曠世巨鑽,不過是炭』。」

    唐良有那麼一點戲癮,還特地學了那時梁桉一的姿勢和神情。

    可無論他怎樣模仿,狄玥對唐良口中描述的梁桉一併不熟悉。

    她認識的梁桉一有些風流,雖然她沒親眼見過,但他以前應該是有過不少女伴的。

    而且梁桉一也並不像唐良說的那樣不熱衷浪漫,事實上,她所經歷的浪漫,大多是梁桉一給的。

    狄玥一度以為,梁桉一是遊刃有餘的情場老手。

    所以......

    真的不是哪裡搞錯了嗎?

    唐良不會是失戀受刺激,記憶偏差了吧?

    唐良不知道狄玥的思索,說到起勁兒,一抻脖子,好像有很多話要講。

    可就在唐良臨開口之際,邊多了一道頎長的身影,梁桉一端著狄玥的咖啡回來了,放在她面前,叫她小心燙。

    唐良訕訕縮回脖子,不忘小聲吐槽:「還挺體貼......」

    嘟囔完,他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問梁桉一:「說到戒指,我記得我前年年底回國去你那兒,落下一枚戒指在你家。」

    梁桉一「嗯」了一聲。

    「戒指呢,給我帶來沒?」

    戒指?

    狄玥在記憶的旮旯里閃現出某個微小印象,但此時梁桉一已經貼心地幫她兌好了牛奶,咖啡和牛奶混合的香氣撲面而來,那一點點關於戒指的印象,被香氣衝散......

    既然挑明了是男女朋友關係,面對友人總是難以免俗,會被問到固定的幾個問題。

    果然,老闆再次搖鈴時,唐良風風火火去端了自己的那份回來,灌了一口咖啡,燙得呲牙咧嘴,仍然問道:「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啊?」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那位躲在屋檐下的流浪歌手已經站在街中央,拿著吉他邊彈邊唱。

    他身邊聚攏了幾簇人群,有金髮碧眼的孩童拿著氫氣球,嬉笑追逐著跑過。

    屋外積水映著霓虹,屋內咖啡香氣四溢。

    在這樣詩意盎然的環境裡,狄玥捧著咖啡杯,她想起他們的相識。

    如果人生可以分為很多很多個章節,她走進梁桉一家門的那晚,應該是一個新章節的開始。

    章節名稱不算長——

    一個有可能的夜晚。

    第2章 2014.2(1)

    【2014.2.燕城】

    認識梁桉一,是在2014年的2月份。

    仔細想想,日子還挺浪漫,是2月14日情人節那天。

    -

    2014年。

    元旦過後,狄玥的狀態實在算不上好。

    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過這樣的階段,整個人突然脆弱敏感到不行。

    這一年社交媒體上正流行起泰國廣告,幾分鐘甚至十幾分鐘一段,劇情緊湊。狄玥連看這樣的廣告也會落淚。

    狄玥的家庭有種變態的嚴苛,他們不允許家庭成員脆弱——

    「現在的年輕小孩就是太嬌、矯情」、「哭是弱者的表現」、「什麼抑鬱,都是現在生活太好,吃飽穿暖,閒的才胡思亂想」、「被情緒影響效率是不理智的」、「哭不能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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