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宅心慌慌

2023-11-29 04:58:28 作者: 梁惟楚
  我心想:人家當年既然都洗手不幹了,寨子裡的人卻還要嫌棄她們家不吉利。年輕人既然在一起了,卻又因為家裡人的阻攔,不敢承認,不肯上門提親。以至於逼得人家家破人亡。

  大家生而為人,人人平等,絕不存在因為祖上從事過什麼行業就不吉利一說。想起我們在溪邊聽到光哥好像對菲菲有一些意思,只希望下一代可以破除那些蒙昧的思想。

  不得不說,這個老蠱婆也算是苦難的一生。

  但是苦難並不是施暴的藉口啊,我們和她八竿子打不著,她憑什麼來害我們呢?

  聽完頭人的講述,我知道我們被犬決的可能性很低了,於是問道:「頭人,她家位置在哪裡,我們想現在就去看看。」

  頭人說道:「老蠱婆的家在寨子後頭,獨自一家住在一里半以外的坡上。因為怕沾上不吉利,所以她們家一直是離群索居,也基本上不與寨子裡的人來往。你們真的要去找她?」

  那意思有點覺得我們不夠稱。

  我思索了片刻,道:「你別看我們怕狗,其實不見得。地孿心也並非是無敵,否則寨子裡也不用防老蠱婆防賊一樣。只是我們要找的是老蠱婆,不能給寨子裡添麻煩而已。」

  我嘴上這麼說,其實現在頭人要是放狗來撕我們,那還是一撕一個準。不過如果準備充分的話,譬如按《方針靈治》的前人筆記,用洋蔥加上薄荷榨汁與醋混合後塗抹小腿,那絕對百米以內,狼犬難近。

  頭人見我們深夜來訪,其實一直弄不清我們的深淺。終究是山里人,被我一詐,頻頻點頭,道:「好,城裡人有城裡人的本事。年輕人豪氣干雲,還有這位老先生讓我刮目相看。你們和老蠱婆有恩怨,按理說不關我寨子裡的事,我唯有兩不相幫。你們要去找她,各有傷亡我也管不了。萍水相逢一場,請君自便吧!」

  說罷他口裡一聲輕哨,想是對門外的地孿心們下了指令任由我們出去。

  李滿爺朝他一拱手,道:「多謝頭人。」

  說罷領著我們就按著頭人說的方向繼續往寨子的盡頭走。

  眼看房子越來越少,護寨的地孿心也就停住腳不再跟著,胡睿龍忍不住說:「他們這狗真不錯哈,雖然樣子醜陋,但是靈性真的夠牛,你說咱們走的時候買個狗崽子回去,他們會同意不?」

  我說:「拉倒吧,他們這地方基本上不通外界,估計有錢都不好使。」

  胡睿龍點點頭低頭思索,也不知在做什麼盤算。

  果然走了一里地之後,遠遠看到山坡上有一戶單獨的小院。

  我們重新把口罩都戴好,不由得都放緩腳步。李滿爺低聲道:「蠱婆的老巢,難免有玄虛之處,你們千萬要小心!跟緊我!」

  我一把將他攔住,道:「滿爺,這次讓我走頭裡。畢竟她一路是衝著我來,我不能全讓你老爺子搶了風頭。」

  「孫子,你可長點心!這可不是鬧著玩!」李滿爺滿臉不樂意。

  我打定主意,沉聲說:「誰跟你鬧著玩呢,我知道的,此行咱們先救人為主,其次再說別的。我心裡有盤算。別忘了我身上還有銀針。」

  李滿爺聽我說起銀針,撇嘴道:「機靈點!」

  我點點頭,走在最頭裡。

  我雖然說得神氣,腳下越接近她們的小院,我心裡也越慌。這可是老蠱婆的家,會有什麼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神鬼妖邪都不奇怪。

  走著走著,薄汗已經浸透了我的衣背。

  到了院門口,我們清晰的看到院子裡三間草屋,一間稍微小點,也不知道是牛棚還是豬圈,其他兩間正房,多半就是那祖孫夜裡所住的地方。

  院子就在眼前,漆黑而寂靜。

  而那院門就是一道普通的竹籬,估計輕輕抬起就能打開,就像完全不設防一樣。看到這幕我心裡更為小心謹慎。平素仗著她的蠱婆身份,不設防也是沒有寨里的人敢靠近的,但是誰知道她是否已經為我們特地準備了什麼見血封喉的陰狠殺招呢?

  我示意他們在院外遠處一顆怪石後等候,獨自躡手躡腳的走到院門口。

  我伸手之前,特意的觀察了一下那道竹籬,仔細一看,小心臟差點就蹦了出來。那哪是竹籬,那根本就是蛇籬!條條拇指粗細的竹葉青,一動不動攀附在竹籬縫隙之中,時不時的吐著鮮紅的信子,要是誰貿然伸手過去,半小時之內就得去見閻王。

  好在蛇都以氣味感應為主,視力都不見得如何,我提前帶了口罩遮住了氣息,身上又有特製的香包護體,不然可能這時候蛇已經不在籬笆上,而是順著我的褲管,盤在我身上了。

  我儘量放慢動作以免引起它們的注意,輕輕的從懷裡拿起銀針,顫巍巍的探過去挑起竹籬。

  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手卻抖都不敢抖。

  竹籬被銀針輕輕托起,我緩緩的打開一道很寬的縫隙,蝸牛一樣極慢的朝院子裡挪去。那些雙目通紅又無神的眼睛,似乎一次次從我身上掃過。我潛意識就想快點鑽進去,冷靜起來又知道只能慢。

  僅僅是進個竹籬院門,我仿佛周身洗了個汗蒸,毫不誇張的說,我鞋都汗濕了。

  院子的正當中,兩口直徑超過一米的大水缸,奇異的上下倒扣在一起。而且接縫處被泥給全部封住,上面還畫滿了鮮紅的奇異符號,估計是老蠱婆的某種蠱術封印,我想誰也猜不到裡頭裝的會是什麼,光看著就夠讓人寒顫。

  當我嘗試著閉目去探查,能明顯的察覺得到,那裡頭充滿危險的氣息,連我的意識都有意迴避,不敢往裡深探,生怕驚擾了裡頭的東西。

  既然這樣危險,那這裡頭肯定就不是扣著柳爺了。我繞過那滲人的水缸,側耳去聽房裡的動靜。

  萬籟俱靜,我閉上眼睛將所有精力集中在耳朵上,放開意識探查開去,耳邊似乎淺淺能聽到,兩間房都似乎有細若遊絲的呼吸聲。偏房裡的淺而短促,主室里的深而悠長,料想就是熟睡的祖孫二人。

  但是令我汗毛倒豎的是,聽到的呼吸聲,不止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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