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跗骨之蛆

  我和胡睿龍低著頭，小雞仔一樣並排站到他面前。胡三爺道：「昨天晚上你們打架去了？別人公司有證件有手續的正常施工，被你們給打了？剛剛別人直接找上我了……」

  我心頭咯噔一下，生怕他也受到牽連，急道：「三叔你沒事吧……？」

  「草，」胡三爺瞪我一眼，道：「你倒是挺有孝心！路仁已敢把我怎麼樣？連醫藥費都不敢找我要！只是越是這樣……他明嘲暗諷的說我管不住家裡小孩子……我的臉往哪裡擱？」

  我擔心的全然不是胡三爺的面子，而是他們會不會暗中對三爺進行下蠱或者類似的惡劣手段。

  李滿爺還坐在這裡，胡三爺多少給我點面子，沒對我怎樣。但他對胡睿龍就沒那麼客氣了，道：「都是你的主意吧？讓你到這裡來，就是想讓你跟許多學點好的，你看看你，辦的什麼事！我罰你三個月之內不許再動用我的勢力。講打就能解決問題嗎？現在解決問題要靠這裡！明白嗎？」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瓜。

  我心道連鬼都被你一次次的揍扁……講打你說第二潭州城沒人敢說第一……

  我在心裡腹誹，胡睿龍也垂著頭默不作聲，當然，他有沒有在心裡反抗我就不知道了，至少表面上看起來老實得很。

  三爺教訓完兒子，又對李滿爺道：「滿爺受驚了，現在有找好地方住嗎？」

  「我暫時讓滿爺住我那。」胡睿龍總算搶到了表現的機會。

  「嗯。」三爺滿意的點點頭。

  滿爺滿臉歉意道：「給三爺添麻煩了。」

  三爺趕緊道：「滿爺這話就見外了，我都聽說了，你和許多關係匪淺，咱們說到底是一家人。他們小輩辦事不牢靠，你有什麼煩心事儘管直接和我說。」

  李滿爺慘然一笑，道：「房子都沒了，又還有什麼煩心事呢？」

  三爺道：「滿爺放心，房子的拆遷款項，我幫你去要。要不回來，我就沒臉來見你。」

  他頓了頓，喃喃自語道：「姓路的最近拆房子拆瘋了，怎麼連襪廠鬼屋的主意也打上了……」

  其他人都沒什麼，我聞言不由渾身如墜冰窟。

  我急忙問：「襪廠鬼屋……是茅草街的襪廠宿舍嗎？」

  「你不對勁啊許多，」三爺瞥了我一眼，道：「是那裡沒錯。」

  我聽完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仇爺也暴露了嗎？我身邊的所有人……都逃不過他的針對嗎？

  他們都望著我，滿臉猶疑。

  我說：「三叔，拆遷那邊的事情，你能幫忙攔下來嗎？」

  我這話明顯和平時給他的印象不符合，胡三爺愣了半天，說：「你說啥？」

  「我跟你們說個秘密，希望你們聽完之後，能替我保密……」我知道眼前的情勢下不說出實情，恐怕很難說服三爺出手。既然都不是外人，我一咬牙，將如何遇到陶小玲，我和仇爺如何幫她姊妹報仇的事情給講了一遍。

  胡睿龍對我說的深信不疑，直衝我豎起大拇指，道：「許老闆你真是一個有故事的男同學……」

  李滿爺緩緩道：「聽你這麼說，這個仇爺倒也和我有點同病相憐的意思啊……」

  「許多，好你個臭小子！有這樣的高人義士，你怎麼不早給我引薦呢？」胡三爺嘆了口氣，道：「那個地方是個鬼樓這事大家都知道，所以那塊地一直都掛著沒人下手。剛聽說姓路的拿下了那塊地，我還當他腦子有問題。這會兒姓路的已經中標地塊，拆遷重建的手續齊全……另外我剛剛和他才就昨天的事情說合，所以兩家還不至於撕破臉，在這個時候，說實話於情於理我都有點為難……」

  我聽到這裡心情無比低落，如果缺了胡家的強援，那麼想和姓路的作對，明面上就沒辦法吃定他們。

  但是我轉念一想，許多啊許多，你活這麼大不都是自立自強嗎？怎麼如今越活越回去，不是想靠這個，就想靠那個？你就這麼廢柴，沒人幫忙就什麼都辦不到嗎？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捏緊拳頭，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正當我的情緒有所轉變，三爺的語氣同時也有所轉變，他哼了一聲，道：「不過我們江湖人，最看不慣的就是他兒子干出來的那種事情，許多，路天行的事情，你管得好，換做是老子也得管！於情於理不好辦，那就無情無理的辦就完事了！」

  我連忙對三爺道謝，明白他這樣決定，擺明就真的為了我要和路家撕破臉。

  生意場上多個朋友多條路，為了我這個無名小卒去和資產雄厚的路家決裂甚至是敵對，怎麼算都不划算。這份天大的人情，我記在心裡，不知道將來拿什麼來還。

  不過這時候我屁股已經坐不住了，胡三爺看出來了，說：「瞧瞧你坐立不安的樣子，缺乏穩重。行了，你先去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胡睿龍也想跟著，我沒同意。畢竟這屬於我的私事，所以我讓他呆在公司，也可以陪陪李滿爺，萬一有什麼業務上門也可以接著。

  我心急火燎的跑到茅草街，遠遠看到仇爺所住的那棟舊樓直挺挺的站著安然無恙，我心裡終於稍安。

  趁著現在天還沒黑，我直接狂奔上樓，敲響仇爺的房門，我喊了好一陣，仇爺才慢悠悠的打開門，沒好氣說：「臭小子，見著你就倒霉，你又來幹什麼？」

  我擠進他家裡，關上門急道：「仇爺，您在家就好辦了，要不這樣，您先到我家裡去住幾天？」

  「呸，」仇爺沒好氣道：「怎麼我就去你家裡住幾天，你說什麼胡話？」

  「您這裡不是要征地拆遷了嗎？我是想……您要不先避避風頭……」

  仇爺大喇喇的往床上一躺，道：「我避什麼風頭？老頭子我忍在這裡不惹天不惹地，有什麼風頭要躲？」

  我只好實話實說道：「你知道嗎？路仁已已經把主意也打到你老人家身上來了，你還不知道路仁已是誰吧？就是那個富二代路天行的爹！」說到這裡我指了指旁邊，說：「就是2-04那家！現在八成是他知道我們合夥算計了他兒子，所以才故意過來找麻煩的！」

  仇爺嗤之以鼻，道：「老子怕他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