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龍也中蠱了

  「現在可以說是同事吧。」

  「嗯，」李滿爺一口吸溜完碗裡最後一根面，說：「走，咱們正好去看看蠱毒發作時的症狀！」

  「我還沒吃完呢……」我雖然這麼說著，趕緊放下碗就跟著往門外跑，剛剛胡睿龍叫那麼慘，簡直就是我去晚了一分鐘他孩子就生下來了一樣。

  等我們趕到胡睿龍的公寓的時候，他家裡門開著，我們從門口就看見他渾身濕漉漉的，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看起來就像是被痛苦折磨得連喊叫的力量都沒了。

  「怎麼回事啊？一大早的鬼喊鬼叫，被那啥了呀！攤上這樣的鄰居，真的是晦氣！」對面抱貓的女人正好開門出去，沒好氣的抱怨。

  我們趕緊進門，將門關上我看了看表，還不到七點，我準備去扶胡睿龍起來，李滿爺將我攔住，讓我細看。

  我越看越覺得恐怖，他何止是有水泡，五官此刻都變形了，雙眼往外凸出，感覺眼球都快爆開。我看的有點不寒而慄，不由得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中了蠱，這個樣子看起來和被鬼上身區別也不大……

  我不禁小聲問：「怎麼回事啊滿爺，是不是有別的原因？」

  李滿爺說：「如今眼見為實，他和你的師娘兩個症狀應該差不多，第二天蠱毒加劇，就會是咱們眼前的模樣，不過你不用擔心，等到七點一過卯時，他便會恢復過來。」

  我更加擔心孫姐，急問：「孫姐她也會變成這樣？」

  「不會，她那邊的狀況肯定要好一點，畢竟你送過來得比較及時。我昨天不是給她喝了藥嗎？症狀會極大程度的降低，再擦點我的藥膏在不舒服的地方，影響不會超過第一次厲害。」

  我算鬆了口氣，但扭頭看著躺地上沒了人樣的胡睿龍，心裡還是很難受，說：「滿爺，你抓出蠱蟲的法子要怎麼操作來著？咱們現在就試試？」

  李滿爺眉頭緊鎖，道：「我們行醫救人，即便已有推斷，動手前還是要確證病例。你去煮幾個蛋來。」

  胡睿龍的冰箱裡好在雞蛋還不少，我生怕不夠，將他一盤雞蛋都開猛火一鍋煮。等我煮熟了端過去，李滿爺白我一眼道：「哪要煮這麼多，剝兩個來就行了。」

  我趕緊剝兩個用小碗盛好遞過去，李滿爺拿起其中一個，放嘴裡就吃了起來。我詫異以為他是要咀嚼之後再使用，誰知他喉頭鼓動就吞了。

  我心想是吃啊？那另一個是給我留的咯？

  我伸手去拿，李滿爺伸手打得我連忙縮了回來。我委屈道：「我不吃啊？」

  李滿爺說：「你煮了那麼大一鍋，自己想吃一邊剝去。別動這個，這個我是要做用的。」

  我苦哈哈的繼續剝蛋，見李滿爺從冰箱裡先拿了瓶綠茶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算是把噎住的雞蛋衝下去了，發出舒服的長嘆。然後他從懷裡摸出一支銀針，道：「看好了孫子，這是教你另外一個試蠱的法子，宋朝嘉祐年間龍圖閣范師道鎮守福州時，在石中發現的一方：凡中蠱毒，無論年代遠近，但煮一雞卵，插銀針於內，並含之。約一食頃取視，釵卵具黃，即中蠱也。」

  說著他從懷裡摸出一個銀針，插入雞蛋之內，讓我掰開胡睿龍的下巴，然後塞了進去。

  其實我有點無語，因為看症狀明明已經一樣，為什麼每個案例都要重新診斷？說實話我心裡覺得這樣很耽誤時間。

  李滿爺瞥了我一眼，如看穿了我的想法，道：「你要知道，治蠱之藥難免以毒攻毒，若是有絲毫錯判，非蠱而用毒，反而害人性命！行醫用藥不比其他，容不得有半點差錯。良醫治人，庸醫殺人，此事你要謹記！」

  見李滿爺如此義正言辭，我只好虛心接受。的確是這樣，每個病例都需要檢查確認，避免誤診的確是行醫的根本，繁瑣一點也不得已。

  我們吃著雞蛋，過一會兒胡睿龍也緩過來了，看到我和李滿爺在家，算是鬆了口氣。隨後指著自己口裡的蛋嗚嗚發聲，我讓他再忍忍。好不容易過了一刻鐘，我將雞蛋取出來一看，頓時驚呆了，那雞蛋塞他口裡的時候吹彈可破、白嫩Q彈，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滷了七天的滷蛋一樣，暗黃而乾巴巴。裡頭的銀針也像鍍了銅似的呈現暗黃色。

  李滿爺看罷，用一塊布擦拭著銀針對胡睿龍說：「你漱口洗臉，先吃幾個蛋吧。」

  胡睿龍掙扎著朝李滿爺跪倒：「李真人，一定要救我……」

  李滿爺擺手讓他起來，然後朝我說道：「藜蘆，升麻，徐長卿，野葛，盧精，此五味各四兩二錢，碾成粉後，調蜂蜜為丸。趕緊去置辦！」

  這幾味藥中有幾樣並不常見，我跑了好幾個藥房才把藥湊齊，他們幫我把藥用機器碾碎，但每一家藥房都不肯幫我調蜂蜜搓丸子。我只好拿著回來搓。

  回來的時候，只見李滿爺看著桌上的湯碗，意猶未盡的樣子。

  我以為是蛋被他們吃完了還嫌不夠呢。我趕緊過去，看到那碗裡盛著半碗水，水中間飄著一片很小的蛋殼，蛋殼上趴著一隻紅色的蜘蛛。那紅蜘蛛身子如紅豆，八條腿極其細長，趴伏在蛋殼上一動不動。

  我見狀自然而然的來了興趣，想拿起旁邊的筷子去撥弄它玩玩，李滿爺抬腳就踹，道：「你想死啊？這是蠱蟲！」

  「蠱蟲……」想不到蠱蟲就長這樣，可惜了我剛剛出去，沒看到他驅蠱的動作。

  李滿爺見我提回來的東西，問道：「藥丸做好了嗎？」

  我說：「還沒搓呢。滿爺，是不是找出蠱蟲之後，再吃下藥丸就沒事了？」

  李滿爺嘆了口氣，道：「哪裡會那麼簡單，我用白醋困住蠱蟲，他一時半會兒不敢動作，不會繼續加重病情而已。但是想清除體內蠱毒哪會如此簡單。」

  我一時無語，李滿爺道：「你別廢話，趕緊搓好丸子，今天事情還多，不得已咱們得出趟遠門。你們有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