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魂路
2023-11-29 04:58:28 作者: 梁惟楚
轉頭對我說:「你們上山要請嚮導嗎?山上都是野路,沒經驗容易迷路的,而且山裡面也沒有信號,經常發生驢友戶外徒步被困的那種新聞哦!我看你們都不像常年戶外行走的驢友,還是要注意一下。我認識一個山下的嚮導,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幫你們介紹一下。」
我說:「先謝謝你的好意,我們不一定上山。」
吃過飯我問黃女士怎麼辦,她決定還是先到沈子村再說。
在路上我還是忍不住詢問黃女士:「黃姐,咱們的目的地是枕子村嗎?」
黃女士緊握著方向盤,眼光注視在漆黑的夜路上,她猶豫了一陣,反正這種事瞞著我們並沒有什麼意義,我們早晚自己也會知道。畢竟那最終就是我們要去到的地方。過了片刻她才說:「沒錯,目的地就是枕子村。可能是現在改名叫了沈子村。」
她既然已經提起,乾脆全盤托出,說:「枕子村是我父親的老家,但是因為很多年前的一場意外,我母親就帶著我們搬到了城裡。這些年我都沒有再回來過。」
她幽幽的提起塵封在心裡不願提及的過往:「當然,我們和父親失散,也就是因為那一場意外,算起來應該也快三十年了。」
我看黃女士年紀也不太大,歲數應該不到四十,比老張也大得有限。難怪她諱莫如深,原來是她很小的時候發生的怪事,肯定給她留下過不小的心裡陰影。要不是眼看載著去幫忙的我們,就快到了目的地了,不得不說,說不定她還會隱瞞。我估計除此之外,她應該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
我說:「黃姐,你和父親……『失散』,跟這個盒子的關係是?」
「我的父親名叫黃文岳……離開枕子村以後,我的母親也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他。所以我對他的印象,其實已經比較模糊了,在我印象里是個很忙的大人。如果算起來的話,到今天他的年紀應該和賽先生差不多。」
諸葛賽聽到這裡不禁有些不悅,回頭問我說:「你們還答應幫黃女士找家人?」
「啊,」我點頭說:「是跟這盒子有關係啊。」
黃女士打斷我說:「不是有關係,我父親就在裡面!」
諸葛賽推了推眼鏡望向窗外,看得出來,這種違背科學的論述,她很不愛聽。
別龍馬忽然探著腦袋過來,低聲說:「先別聊了,你們沒發現什麼嗎?」
他神秘兮兮的語調,把車內的氛圍一下弄得特別詭異。除了諸葛賽不動如山之外,我和老張,包括黃女士,都不由得都開始把眼睛到處瞟。
別龍馬目光盯著車的前擋風玻璃,緩緩的說:「不是車裡,你們仔細看看外面……」
所有人,包括諸葛賽,都不由得直視前方。
從前擋風玻璃看出去,高亮的車燈照射下,蜿蜒的穿山公路仍在車前延續,兩旁的石頭山時隱時現。除了不遠不近的有一些白霧之外,和白天我們最後的那段路基本上好像沒有什麼差別。
車子晃晃悠悠的大約又開了幾分鐘,我們屏氣凝神,誰都沒有說話。
老張憋不住了,小聲問:「馬舅,我們看起來好像一切挺正常的……」
諸葛賽說:「霧的形成是一種自然現象,因為山路上晝夜有溫差,而且這裡也具備一定的濕度,所以可以在夜間或清晨形成一種薄霧,學名也叫上坡霧,古人稱之為山嵐。放心吧,明天太陽一出之後,霧就會散掉,你們不用疑神疑鬼。」
別龍馬聞言起了爭勝之心,說:「賽先生,我說的不是霧。」
諸葛賽緩緩的扭頭,臉上皺著眉頭的樣子很惱火。
諸葛賽的那種惱火非常獨特,是一種不管你在外面多橫的人,看見了都會發怵的那種、來自班主任即將要發脾氣的惱火相。
果然別龍馬瞧見瞬間就想立正,不過片刻之後話還是得說完,他繼續說:「您發現了嗎……整條路,為什麼只有我們這一輛車?不但沒有超車的,怎麼連對面會車的都沒有?」
「……」諸葛賽轉過頭去,看著前擋風玻璃外面,推了推眼鏡,說:「從概率學上,如果我們與前後車的相對速度比較穩定,就有可能看不到前後車輛,至於對面來的車……也許是間隔時間恰好比較長而已。」
「好的,那我們再看看。」別龍馬臉上得瑟,並不急。
經過了他的提醒,我們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車外,這條路仿佛就是專為我們設計的私家公路一樣,前後對面,都沒有看到車輛。
黃女士握住方向盤的手都開始微微的有些顫抖。
即使是賽先生,都不由得略顯緊張。
這概率也太誇張了。
別龍馬突然問:「黃女士,我們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他問得非常刻意,我們所有人不由得將目光都集中到中控台的液晶顯示屏上頭。隨著車輛的前行,記錄儀上的車輛圖標並沒有跟隨著車輛的行進繼續移動。
黃女士不由得伸手去撥弄,我說:「黃姐你專心開車,老張,你操作一下。」
坐中間的老張趕緊從扶手箱的縫隙里趴到前面去弄中控台,發現中控台的功能一切正常,只有切換到導航的畫面時,屏幕就像一張畫一樣停頓了之外。
別龍馬沉聲說:「現在的情況大家應該有所了解了吧……」
黃女士一腳急剎,老張差點沒撞到擋風玻璃上,別龍馬連忙驚呼:「不能停車,繼續開!」
「還繼續開?」黃女士顫顫巍巍的提油。
別龍馬說:「一直得往前走,然後從最近的岔路口拐彎。」
我剛剛一直盯著前面,現在回想起來,剛剛這一路根本就沒有什麼岔路口。
老張被撞得夠嗆,揉著臉說:「我覺得要不還是先往回開,先回鎮上,等明天天亮再說吧。」
兩側的山體仿佛離道路越來越近。
我們車下的路卻已在不知不覺之中收窄,目測大概也就剩下四米多寬。別說這台五米多長的車想掉頭,如果這時候對面來一台車,我們連讓都沒有地方可以讓。
「只怕能掉頭恐怕也回不去。」我直言不諱,我們在副帥府的懸魂梯上又不是沒經歷過。
別龍馬說:「現在的情況大家應該意見比較統一了吧?」
諸葛賽望著窗外,良久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