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與撞破
2023-11-29 04:58:28 作者: 梁惟楚
「打光!」別龍馬二話不說,吩咐我們點亮手電,朝那邊照過去。
只見灌木之中,似乎是人影?
一個白衣女子長裙如花般散開,在那半趴半坐,長發凌亂,發出嗚嗚嗚似哭似笑的怪聲。她的身上布滿了都是我潑灑出去的糯米香灰的混合物,此刻她的身體如觸電一般,身體猶在微微的顫抖!
「鬼啊!」嚇得我差點沒扔掉手電就跑!
「糟糕……」別龍馬卻低聲罵了一句,只見隨著手電光的擴展,看到她趴伏的身下似乎還有一個男子的死屍,此刻口吐白沫,翻著白眼。
莫非是山裡有女鬼食人,正被我們撞上?
我下盤打顫,要不是扶著樹,恐怕已經滾倒山腳下去了。老張已經嚇得呆若木雞,一動不動。後來我算明白了,應激反應的最強狀態,就是呆立不動失去意識。
可現在的情況可不太妙!
別龍馬倒是耐著性子又晃著手電看了一遍,發現男子的脖頸上並沒有傷痕血跡之類的……又看到旁邊地上還擺了一包抽紙,還有女性的背包……甚至兩人身下,還鋪了幾層厚厚的報紙……
難道是?
那女子抽抽搭搭一陣,陡然抬起頭來,滿臉都是恐懼而流下的淚水,求饒說:「你們搶劫就搶劫,還往我們身上灑東西幹什麼?這樣會嚇死人的……老王……老王……」
我這才發現不遠地方還有一個計生用品的外包裝,頓感羞澀,說:「我們不是搶劫的……」
她見我露出慫樣,先是使勁的搖晃著被我們嚇得昏死過去的男士,然後哭喪著臉對我們說:「你們是我老公還是老王的老婆派來的?我和他雖然不太正當,但我們是真愛!我們就算出格,但是也不犯法!你看看你們,你們把他嚇死了,我看你們如何負法律責任!」
我們仨這才完全明白,顯然,又是別龍馬的判斷有了偏差。
並不是鞠婆婆的法壇,而是一對野鴛鴦。
「掐他人中……」別龍馬嘆了口氣,示意她如何操作。
那中年男子哇的一聲轉醒,繼而睜眼就見老張黑洞洞的骨灰罈子對著他,又怪叫一聲暈了過去。
別龍馬見那女的要朝我們撒潑,張口就來,說:「我們是私人偵探。只不過事有湊巧,你老公和老王的老婆,先後都委託了我們,尋找你們倆的蛛絲馬跡。」
「真的是我老公發現了嗎……」女子聞言,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別龍馬說:「我們也是拿錢辦事,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你有話自己回去和你你們的家人交代吧。」然後他指了指老王,說:「這哥們估計我們在場是救不過來,我們走了,你繼續用力掐人中,不行就掐他耳垂。」
「等等,」女子忽然站起來,「請你們轉過去一下。」
「你要幹什麼?」老張壇口還是正對著她,十分警惕。
女人哭喪著說:「我老公給了你們多少錢,我拿錢給你們,我求求你們,求你們不要留下證據……」
「休想。」在那女人的無語之中,別龍馬帶著我們穩健的撤了。
我們腳步不停的走出十幾分鐘,都沒有說話。
顯然都是被剛才的情景震撼了。
想不到我們歪打正著,撞破了別人的姦情。
我心底啊完全一陣五味雜陳,人生的波瀾壯闊,仿佛在剛才就經歷過了一次縮影版。
就在恍神的時候,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別龍馬停下腳步。
我和老張差點撞上,別龍馬忽然暗喝:「不好!」
我和老張不知道他什麼意思,老張插科打諢道:「怎麼?是剛才沒找那女的要錢,後悔了嗎?」
別龍馬說:「後悔個毛線,那個錢能拿嗎?拿了我們真成搶劫的了!」
他正色道:「你們沒發現什麼異常嗎?」
我和老張茫然的搖頭。
「兩根廢柴,」別龍馬將手電往我們胸前照了照,又照向四周,說:「看出來了嗎?」
我們倆還是搖頭。
「仔細看看……」他淡淡的說:「眼下的情況,像不像你們在裡頭迷失過的那個樓梯間?」
我和老張猛的一激靈。
他不說我們真沒發現,此刻打著手電亂晃,果然四周一片漆黑,不知什麼時候,我們就已經被黑霧所籠罩。
我抬頭往上,同樣是一片漆黑,星月難尋。
我忙說:「怎麼回事?」
別龍馬說:「你們還沒發現,身上的柚子葉已經不見了嗎?」
我這才注意到,果然如他所說。肯定是我們剛剛慌不擇路的時候,被路上的樹枝給掛掉了。不然有柚子葉辟邪,我們理應不會這麼容易走入鬼霧才對。
「別怕,馬舅您不也在這嗎……」老張上次是被嚇得最慘的一個,這時候故作鎮定,說出來的話,卻已經有點語無倫次。
「師父……」我說不慌是假的。
別龍馬把手電交到受傷的手裡輕輕捏著,另一隻手飛快的掐算,口裡說:「都怪為師我為剛才的事情一時失神,這才深陷在邪障之中。」
我和老張以前都命名這黑霧叫鬼霧,萬沒想到從別龍馬這裡講出來,學名竟然叫『邪障』。
老張問:「不打緊的吧?」
別龍馬沒有回答,掐算半天,才慢悠悠的說:「雖是深陷邪障,倒也難不住道爺我!徒兒啊,剛才布口袋裡的東西都還在吧?我們繼續走,你順著我們的足跡,邊走邊灑。」
我拿出那個空空如也的布口袋,翻成一個底掉。
兩隻手電的強光打在我臉上,我滿臉尷尬,設想得到他們臉上翻的白眼。
別龍馬說:「俗話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的好徒兒,你怎麼這麼會撒粉子呀?」
老張說:「我知道,他小時候在住河邊上,看來往的漁民撒網看會的。」
我辯解說:「我還不是聽你口令行事,你讓撒我就撒的嗎?」
老張把手電從我臉上移開,說:「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了,馬舅,您老人家肯定還有辦法吧。」
我說:「東西用完了不怕,我還有一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