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夢醒時分

  杜甜甜偷偷瞥了我一眼：「因為杜德明以往的人生十分單調，所以想要預測他的人生並不太難，因為這個，一開始哥哥賺了很多。漸漸的，想要得到更多獲得感的心理占據了他的內心，哥哥越來越上癮，他偷偷打開父親的保險箱，將房產、地契，還有許多值錢的合約，都以等價金錢的形式，作為籌碼賭了出去。」

  「然後？」我心底似乎猜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哥哥突然無法正常監視杜德明的日常了。」杜甜甜說著，臉上露出了一抹迷茫：「攝像頭、竊聽器，包括人，就好像有什麼奇怪的力量阻擋著一樣。」

  「因為無法監控，而杜德明又不再重複以前的生活模式，所以你哥哥輸了？」我挑眉，心底升起一絲反感。

  「沒錯。」杜甜甜愣了愣，還是點點頭：「他輸得很慘，父親的財產幾乎在一瞬間就被賠光了，他現在住在醫院，人事不知。後來他又求我，然後我的也都……我們現在看著雖然表面光鮮，但其實這裡的別墅區已經抵押給了他人，過段時間就會將這裡給全部收走。」

  說到這裡，我們幾人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然而下一秒，我卻發現了事情不對勁的地方。

  「杜德明今年才20快要21歲，你們跟他相差不過幾歲，怎麼……」看著樣貌老成的杜宇，我微微皺眉。

  見我如此說，杜甜甜露出一抹苦笑。

  「是因為那個神秘的地下組織。」杜甜甜臉色慘白的看了我一眼：「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只去過一次，就感覺自己老了很多，又或者說，我感覺自己的生命被吸走了一般。哥哥他，因為去的次數比我多太多，所以……」

  「所以他面部變成了類似骷髏的樣子？」張強也明白了過來。

  杜甜甜瞥了瞥不遠處的杜宇，表情愈發難看：「哥哥他，如果籌不到錢，不超過一個月，那個組織就會把他的命拿走。到最後，恐怕我也……」

  說完，她這才抽泣起來。

  看著哭泣的杜甜甜，我心裡生出一陣厭惡感。

  「所以你們才會想方設法的籌集資金，原來是為了續命。」我睥了他倆一眼，聲音有些嘲諷。

  趙七七卻是看了看兩人，眼底閃過一抹懷疑。

  「你們這麼快就完全相信他們的話了？」她看著我跟張強。

  「咋了？」張強疑惑的看著趙七七。

  眸光閃了閃，我似乎明白了趙七七話里的意思。

  「你認為，如果背後沒有人慫恿，一個人會毫不猶豫的作出將自己父親全部財產都賭掉，這樣瘋狂的事情嗎？」我目光掃過張強，看向面無人色的杜宇：「到底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你們的母親呢？她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情麼？」

  然而我的話剛說完，原本沉默的杜氏兄妹忽然像意識到了什麼一樣。

  「媽媽？」杜甜甜雙眼無神的猛地轉頭看向杜宇：「哥哥，媽媽呢？」

  杜宇也是一怔。

  「對啊，媽媽、媽媽……我們，有媽媽麼？」

  我皺眉，看著表情有些奇怪的兩人：「你們媽媽怎麼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能說，不能說！！說出去就會死的！」杜甜甜使勁搖著頭，狀似瘋癲。

  「會死的！會死的！都會死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杜宇那張骷髏樣的臉也誇張的大笑著。

  「哈哈哈哈哈啊！」

  兩人突然的陷入了瘋狂，看得我們幾人是目瞪口呆。

  「這……現在怎麼辦？」看著不斷喃喃自語的兩人，我有些煩躁的皺眉。

  張強也是無奈的抓了抓頭：「怎麼說瘋就瘋了呢？簡直莫名其妙啊！」

  「沒關係。這次，我們了解到的信息已經足夠了。」趙七七倒是不以為意的聳肩，說著，看向杜氏兄妹：「既然他們都這樣了，不管是真瘋還是裝瘋，我想，有個地方，一定很適合他們。」

  我想了想，一個念頭忽然蹦了出來。

  「精神病院？」

  就這樣，利用張強混混時候的人脈，我們把杜氏兄妹給送進了精神病院，而那十幾個打手，未免節外生枝，我們以聚眾鬧事為由匿名通知了警察叔叔。

  至於那幾個保安？

  由於我才增強了精神力場，嘗試著對他們幾人進行了催眠，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當然，在此之前消除了別墅內一切有關我們的信息，也收回了杜德明的那張「真魔」的銀行卡。

  這些都不再詳談。

  所有事情忙下來，已經到了晚上。

  而此時的我，正拿著罐啤酒站在趙七七那棟古怪公寓的天台上。

  右邊是張強，左邊是趙七七。

  至於杜德明，他正一個人站在欄杆處，看著某處發呆。

  如果此時的他大喊大叫，亦或是發狂，我們都還可以接受。

  問題是，自從聽完杜甜甜的講述，一直到我們回到公寓，整個過程他都太過於平靜了。

  平靜到讓人感覺可怕。

  終於，我還是忍不住了。

  嘆了口氣，我幾步走到了杜德明的身邊。

  「德明……」我斟酌著，仰頭灌了口酒後，重新看向他：「之前，杜甜甜的話你應該聽見了吧，你妹妹她……」

  嘎達~

  易拉罐發出一聲被捏扁時才會有的聲音。

  我扭頭看去，發現杜德明正死死的捏著已經空了的易拉罐，渾身顫抖。

  沉默了半晌，杜德明的聲音才再次傳來。

  「有酒麼？」

  我一愣，連忙將自己的酒遞了過去：「如果你不嫌……」

  話還沒說完，杜德明就一把奪過了我手裡的易拉罐。

  咕咚咕咚~

  他仰頭將啤酒一飲而盡。

  就在我想說些什麼打破這詭異的沉默時，他再次開口了。

  「高偉，你說的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杜德明低垂著頭，看不見他的表情，聲音卻透著些許的哽咽，讓人感覺很是悽慘。

  「你，真的知道你妹妹，她已經……」我臉色複雜的看著他，有些不太確定。

  「我知道！」杜德明打斷了我的話，聲音卻是突然變得堅定。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像是作了什麼決定一般，看了我一眼後，快速轉身看向其他人。

  「我知道的，我妹妹杜樂樂，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大聲喊著，像是對我們說的，又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說完，他眼裡開始滲出一滴滴淚水。

  「我只是，只是想做個夢，有人配合我就好……哪怕用我全部的積蓄去換，也好。又或者說，當年是因為我才害了妹妹，所以……我就應該受到懲罰。」

  看著淚流滿面的杜德明，張強接過趙七七給他的紙巾，正想要上前安慰。

  下一秒，杜德明卻是伸手快速將臉上眼淚全部揩乾。

  嘆了口氣，他重新轉頭看向我。

  「現在我醒了，真的，謝謝你們。陪我瘋了這麼久，大家都辛苦了。」杜德明朝著我們笑了笑：「走吧，早點回去休息。還有一天，就要開啟下一個遊戲了。」

  說完，他徑直走下了天台。

  風輕吹著少年的髮絲，看著他的背影。

  這一瞬間，我忽然感覺，杜德明真的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