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74 塗鴉變草原

  關於功夫的話題，我們並沒有聊太久。在進入了保險庫之後，秦辭便收起了笑容，滿臉嚴肅地回身緊緊關上了大門，之後將木盒打開，從裡面取出了那把石頭刀。

  他沒有用手套、鉗子之類的東西，就直接伸手握住了刀柄，將石頭刀拿在手中。

  我有些擔心，也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不用怕，沒事的，不過退後一點也有好處。待會不管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都不要動，千萬不要動。如果感覺承受不了，就閉上眼睛，捂住耳朵，這樣就能熬過去了。不過，我建議你最好不要這麼做，因為做了我的徒弟，以後你會有大量的機會接觸到這類東西，所以應該儘早適應。」

  「嗯，開始吧！」我沖秦辭點頭應道，隨後也做了一個深呼吸，準備迎接挑戰。

  保險庫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空蕩大房間，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正對著大門的那面牆上有著五顏六色的塗鴉。這塗鴉沒有特別的內容，感覺就像是隨意把各種顏料潑灑到牆上去的，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不過當秦辭拿著石頭刀，走到那面塗鴉牆壁跟前的時候，那牆上的塗鴉似乎動了！

  我趕緊揉了揉眼睛，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而很快我便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牆上的塗鴉確實在移動，就像牆壁中心有一股巨大的扭力，帶動著牆壁上的塗鴉顏料形成了一個五顏六色的顏料漩渦。顏料不斷匯聚到漩渦的中心，在那裡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圓點，隨著漩渦的不斷旋轉，那黑點也越變越大，逐漸從點變成了圓，再變成更大的圓。

  隨著黑色圓圈逐漸變大，似乎有一些東西也從這黑色的圓圈中間飛入了房間裡面。

  我看到了好像雲團一樣的東西，它們飛出之後便鋪散在天棚頂端，不一會便將整個天棚都鋪滿了，就像一團團覆蓋在我頭頂的烏雲。在烏雲之中開始有東西飄落下來，是那些在陰間極為常見的絮狀灰塵，在灰塵下落的過程中也有哭聲、笑聲、以及野獸的吼叫聲從雲團中滲透出來。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眼睛也緊盯著天棚上的黑雲。忽然，從對面已經被鋪滿黑色的牆壁里傳出的一陣尖銳鳴叫，這一陣鳴叫也將我的目光吸引到了那邊，而就在這同時，突然有一臉扭曲的臉一下子從牆裡飛了出來，瞬間飛到了我的眼前。

  我被驚得又後退了一步，後背也帖在了牆壁上。那張飛出來的臉也幾乎貼在了我的臉上，鼻尖幾乎頂著我的鼻子，他的兩隻眼睛也緊緊盯著我，因為近距離聚焦，他的眼睛竟同時向中間聚攏著，變成了鬥雞眼。

  或許是這鬥雞眼怎麼看都有些好笑，我剛剛被驚嚇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下來。隨著我的放鬆，我也漸漸看清楚了那張臉，而在看清楚之後，我也沒了任何恐懼。

  那就是一張極為普通的人臉，人臉後面是脖子、身體，身體也有手有腳，身上還穿著一套8、90年代的工廠工作服。

  這似乎是一隻鬼，而當我把目光從眼前這隻鬼的身上移開之後，我發現在整個房間裡已經冒出來好多隻鬼了。這些鬼就像美術館裡的遊客一樣，一個個在房間裡緩慢地走動著，並轉著頭，四下看著。而這時我才注意到，周圍原本空空蕩蕩的白色牆壁上竟充滿了圖案，空白的牆上有了壁畫，這些鬼就是被這些色彩斑斕的壁畫吸去了注意力。

  我向旁邊挪了一步，躲開了擋在我眼前的那隻鬼，之後又回頭看了眼背後的牆壁。

  果然，在我身背後的牆上也有著色彩絢麗的壁畫，而且是風景秀麗的山水壁畫，如果退後一些，再眯起眼睛，這壁畫似乎還會動似的，就像畫在牆壁里活了。

  不！

  不是好像！

  我忽然意識到，這些壁畫是真的活了。畫中的樹葉、草木在隨風擺動著，而我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股風。慢慢的，四周牆壁上的壁畫變成了相互關聯的一整幅畫，就連我腳下的地面都變成了草坪。剛剛還是一個保險庫的空蕩房間竟在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變成了一片茫茫的大草原，我甚至發現不了房屋的邊界在那裡。

  草原上的馬匹在奔馳，有牧民在高聲呼喝，我仿佛被帶到了一望無際的蒙古大草原。

  忽然，我注意到有個人似乎正從畫中朝我走過來，那個人穿著蒙古族的傳統服裝，手裡拿著一把精緻的小刀，雖然手握武器，但他的臉上卻掛著笑意，沒有絲毫的殺氣，看起來他似乎想把那精緻的匕首當成禮物送給我一樣。

  我又看了眼秦辭，發現在他手裡的石頭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把匕首，而且樣子和畫中牧民手中的匕首一般無二。同時，我也注意到了在秦辭手中的匕首上面好像有霧氣一樣的東西如同瀑布一樣從秦辭的手旁落下。

  這些霧一樣的東西落到地面之後便化成了綠色，鋪散在「草原」之上，房間裡這幅天地一體的草原畫作也變得更加真實。

  終於，那個牧民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微笑著用雙手托著匕首，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剛想伸手去接，卻突然想到秦辭告訴過我，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動，所以我沒有抬手，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牧民。

  牧民友善地望著我，並將匕首繼續向前遞著。在幾次贈送匕首卻沒有得到接納之後，這牧民的笑容消失了，與此同時，之前漂亮的草原一下子變成了火海、地獄！草木都枯萎了，遠處有燎原的大火，空氣中瀰漫著硝煙的氣味。

  突然間，牧民發瘋一樣地怒吼起來，他的臉也在怒吼中變了形，變成了一具腐爛的殭屍。在他手中那漂亮的匕首變成了一把帶血的戰刀，隨後他猛地揮動手臂，將戰刀朝我砍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一閉眼，但牙一咬，剛剛閉上的眼睛又馬上睜開了，就像是快速眨了一下眼。

  我看到那把刀砍在了我的身上，從肩膀直接砍進去，一直砍到了肚子。我看到我的身體被斜著劈開了，血在噴涌，內臟也流了出來，但我卻沒有感到疼痛。

  顯然，這些都是幻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