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54 鬼眼看人

  「您放心，我既然不跟著你干，肯定也不會和廖百川合作。對了，您有派人找過廖百川嗎？」我問。

  「找過，他搶走那一截捲軸的時候倒是找過他，後來就不找了，因為覺得意義不大，如果我能先一步解開捲軸上的謎，我想他會主動來找我的，到時候就新帳舊帳一起跟他算。」甄誠道。

  我對甄誠並沒有什麼信任可言，不過他說的話我也並不懷疑，因為這確實說得通。既然大齊、劉愛群的死和他沒有關聯，我也不用糾結其他的事情了，只等甄誠兌現他之前答應的酬勞，我便和他徹底說再見。

  太陽升起來以後，陳三龍也醒了。

  因為洞裡還有屍體要往外面運，那幾塊石碑甄誠自然也要回來處理，所以我們把一些設備和工具都留在了山里，只帶了些晚上露營會需要的東西開始回返。

  甄誠答應了陳三龍，等再回來的時候，一定會帶著陳三龍一起進洞，以此來答謝陳三龍的幫忙。不過出於安全的考慮，他需要再找一些人手過來，所以可能需要耽擱幾天時間。

  對此，陳三龍並沒有任何異議，畢竟他已經親眼見到了薩滿的鬼魂，也看到了我從洞裡背出來的袁通的屍體，而相較於探索，陳三龍這個顯然更注重自己的安全，這一點他和那些冒險家顯然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我們在山裡走了一天，到太陽落山之後，我們便就地紮營休息。

  我依舊不想多說話，帳篷一撐起來，我隨便吃了點東西便鑽進睡袋裡嘗試著去睡一覺。但是我還是睡不著，儘管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只要把眼睛閉上，在我眼前便會出現一幕幕跟死亡有關的畫面，只有再次把眼睛睜開，這些畫面才會消失。

  我掙扎著，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所以也只能聽著甄誠和陳三龍的交談。

  下山這一路上，我一直都是沉默的，所以只有甄誠和陳三龍偶爾說幾句。雖然交流得並不多，但甄誠似乎慢慢發現了陳三龍這個人跟廖百川之間並沒有太緊密的關係，而且當他聽到陳三龍說出的那些理論後，似乎對陳三龍這個人也越來越有興趣了。

  陳三龍貌似很願意跟懂得欣賞他的人分享自己研究，關於鬼魂、靈異現象、四維空間的事情他說了一大堆，其中也提到了我們在火山湖邊遭遇到的情況。

  他說這山裡的鬼應該並不多，那些看起來成百上千的野人其實只是些幻覺，這或許跟火山中的有毒氣體有關，也可能跟古代薩滿所使用的具有毒素的武器有關。

  另外，根據他的了解，絕大多數的鬼魂都是無法游泳的，所以躲到水上會是一種非常行之有效的避鬼方法。他在出發時候特意帶了一個能快速自動充氣的救生皮艇，以備不時之需，而當我們被包圍在岸上時，他也立刻想到了坐皮艇逃到湖上。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明顯頓了一下。

  我背對著他，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我猜他是在朝我這邊看，想看看我是不是已經睡著了，見我沒給出任何反應他才繼續道：「這山裡的鬼在對你朋友進行攻擊的時候明顯有些猶豫，我一開始覺得那可能是一種試探，但後來他被壓制住的時候，我注意到那個古代薩滿好像準備進行某種儀式。因為可供調查的依據太少了，所以我現在也做不出來更準確、更具體的判斷，但是你朋友的身上絕對有些特別的地方，不然他也不會一連兩次都躲開了薩滿鬼魂的襲擊。」

  「你覺得這特別的地方是什麼？」甄誠問。

  「我想，很可能是他身上穿的那套衣服。」陳三龍道。

  「衣服？這怎麼講？」甄誠好奇地問。

  「是這樣的，鬼看東西的方式和人看東西的方式是不一樣，鬼的眼睛看東西非常模糊。我的意思不是說它們眼花，而是它們不太能分辨出人的長相，就像我們分辨不出兩隻猩猩到底有什麼不同，分辨不出兩隻老虎有多大區別一樣。」

  「所以按照你的理論，鬼也可以說是另外一種生物了，對吧？」甄誠道。

  「嗯，差不多，它們其實就是四維空間裡的一種特殊的生物。根據我的研究，剛死不久的新鬼還是能分清誰是誰的，還知道誰是自己的家人，但是過上個幾十年、一百年，它們就迷糊了，年頭越久的鬼看東西就越模糊。可能正是因為鬼對相貌方面的敏感度變差了，所以對另外一些特徵的敏感度就變強了。」

  「比如衣服？」

  「對，衣服。」陳三龍道：「七年前，我在四川調查過一個靈異傳聞。那是個公園，有傳聞說，公園裡經常出現一個老太太，她總是把死鳥往人的口袋裡塞。我調查了一下，發現所有被塞過死鳥的人都有一個相同的特徵，他們遇到老太太那天都穿了一件深藍色的毛衣。」

  「那後來查出原委了嗎？」

  「查出來了。在三十年前，公園這一帶住過一個老太太，她不小心把兒子養的鳥踩死了。兒子生氣罵了她幾句，然後摔門走了。老太太心裡著急，就拿著鳥的屍體追出門，想道歉，結果出去就被車撞死了。那天他兒子出門的時候，身上就穿了件藍色的毛衣。三十年過去之後，老太太的鬼魂還在公園裡遊蕩，她已經分辨不出誰是他兒子了，只記得他兒子穿了件藍毛衣，所以看到藍毛衣她就覺得那是他兒子。」

  「這麼說來，你覺得也曾經有穿著類似那種款式的粗布衣服的人來過火山，跟這裡的薩滿鬼魂有過接觸，是這個意思吧？」甄誠猜測著問道。

  「對，我在進山的時候就一直在看你朋友的衣服。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穿成他這樣了，這就像是一個LOGO，一個非常醒目的標誌。一開始我覺得，你們之所以會遭到薩滿鬼魂的襲擊，也很可能是因為他身上那套衣服，鬼魂可能是在保護他，所以才攻擊了你們。但後來發展的讓我覺得，鬼魂可能把你們當成了競爭對手，這些鬼是畏懼這套衣服的，同時也想得到這套衣服的力量，這也是最後他們會進行那種儀式的原因。」陳三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