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7 人靠衣裝

  高姨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最後總算是給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告訴我肇事的人名叫張慶森。我能聽出高姨話語中透出的猶豫，於是便問了一下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那次事故里還有別的文章。

  高姨含含糊糊地說了半天，不是說他兒子生前怎麼聽話，就是說他工作雖然不好、收入不高，但日子還能過得去。總之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跟車禍有關的都沒有。我沒時間在這耗費，所以也沒再繼續打聽，掛斷了電話之後，我直接按照高姨給我的號碼，試著跟那個張慶森聯絡了一下。

  電話很快就打通了，接電話的是個男的。

  我先確認了一下他的身份，他回答說他就是張慶森，然後問我什麼事。

  我也沒繞彎子，直接告訴他我是為了半個月前繁盛強的事打這個電話的。本來我以為張慶森聽我這麼說會變得情緒激動，我甚至都已經準備好了安撫他的話術，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張慶森的反應非常平淡，只是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

  不過這也省了我的麻煩，我繼續問道：「我是想問一下，你撞繁盛強的時候，開的那輛車現在在什麼地方？」

  「誰告訴是我撞死他的？你聽說的？！」張慶森竟然一下子火了，不樂意地沖我吼道。

  我頓時一愣，然後詫異地問：「難道不是你撞了繁盛強嗎？我聽他母親……」

  「那老太太怎麼還沒完沒了了？是他兒子酒駕，往我車上懟，這還能怪到我頭上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這麼說，不是你撞的？」

  「當然不是我撞的！警察都確認過了，繁盛強全責，按說他家本來還應該包賠我的損失，結果看他家也挺慘的，我老闆也沒計較！現在怎麼著？想來找茬玩誣陷？」張慶森橫道。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沒有誣陷你的意思，只是因為一些別的事情，想要看看那輛……你那輛被追尾的車。」我連忙解釋道。

  「車不是我的，你找我也看不著！」

  「那我找誰能看到？」我又問。

  「你要看車幹什麼？到底想幹啥？」張慶森不高興地問道。

  我撓了撓頭，感覺和他提鬼的事估計不能管用，但現在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又一時想不出來。在糾結了半天之後，我索性也不管那許多了，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問完這一句，我已經準備好聽到對方的嘲笑了，可這個張慶森的反應卻再一次讓我意外了，他竟然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了。

  我等了十幾秒，手機里沒有動靜，我又「餵」了幾聲，手機那邊還是一片寂靜。過了足有一分鐘，電話里傳來一陣噪音，然後便傳出張慶森緊張的聲音：「你……你剛才說……鬼？」

  「對，你相信這個世上有鬼存在嗎？」我感覺有門，於是便進一步問道。

  「這個……這個我說不好，但是吧……話說，你是幹什麼的？跟繁家有關係嗎？」

  「我是算卦的，不知道你聽沒聽說，最近繁盛強家裡又出事了。」我故作深沉地問道。

  「又出事了？什麼事？」

  「繁盛強的媳婦發瘋了，突然把老公公和自己的兒子都砍傷了，現在兩個人都在醫院裡躺著呢。而且就在今天上午，繁盛強的老爸突然在醫院裡發瘋自殘，還嚷嚷著要一家團聚。你覺得，這會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我故意賣著關子問道。

  張慶森聽後再次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才結結巴巴地問道：「鬼這個事吧……怎麼說呢，我其實不信的！但是去年遇到了點事，挺邪乎，但是老闆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跟人說。要不……要不這樣吧，你要是想看車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具體的事你就自己去打聽，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扶清。」我回答道。

  「哦，我在市里這邊，打算今天去看嗎？」張慶森問道。

  我看了下表，現在已經下午快三點了，去市里一來一回就得兩個小時，我這剛進過一次監獄，要是晚上再不按時回家，估計要挨批。不過我轉念又一想，繁家這一家人都處在危險當中，都這種情況了，我根本不應該考慮自己會不會挨罵的事。

  於是我果斷對張慶森道：「這樣，我先準備點東西，一個半小時之後我到市里再給你打電話。」

  「行，你快到市區提前十五分鐘給我來電話，我去四豐路口那接你。」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定好了碰面的事，我立刻讓計程車司機帶著我回到縣裡的一家布衣店，在裡面買了一套合我身材的粗布唐裝，再配上一雙布鞋。之後我又在隔壁商店買了一把帶字畫的扇子，又趕回家裡把二叔那個古董羅盤拿出來替換掉我的便宜貨。

  整個一身行頭打扮完了，再對著鏡子這麼一看，除了我這髮型看起來差勁、還缺了副大鬍子之外，其他各方面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扮相弄好了，我趕緊下樓坐計程車去市里，並且按照之前說好的時間給張慶森打了個電話。

  四豐路口是從扶清公路到市裡的必經之地，我到了路口下了車，還沒等我拿手機再打電話，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矮胖子就朝我一路小跑過來。

  「你就是電話里那位……」

  「你是張慶森？」我望向用手裡的扇子點指道。

  「對對對，還沒請教大師你怎麼稱呼？」張慶森點頭哈腰，非常客氣地問道。

  「我姓秋名實，大師不敢當，只是江湖術士罷了。」我揚著眉抬著下巴說道。

  「秋……秋先生，這邊，上車，咱們路上慢慢說。」張慶森最後也沒直接叫我的名字，還是稱呼了我一聲「秋先生」，甚至上車的時候都是他替我開的車門。看來人靠衣裝這句話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