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8 援助

  雖然在山裡我們也被一群孤魂野鬼包圍過，但那些野鬼一個個身形乾枯、瘦弱，除了用人海戰術嚇唬人之外倒也沒什麼破壞力。但是這次的情況顯然有些不同，堂屋裡出現的這些鬼一個個又肥又壯，如果是這樣一群活人包圍了我和二叔，就算二叔再如何能打，我們也絕對沒有半點勝算，更何況這些鬼根本不怕槍打，不怕子彈！

  不過二叔依舊從容淡定，並沒有因為這群餓鬼而表現出任何的慌亂。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太師椅上的謝老頭，接著便將手裡的真龍寶印朝老頭面前一舉，輕輕一捏。

  這石蛋看起來堅硬，但被二叔輕輕一捏就變了形。

  謝老頭微微皺了下眉，顯然他還是十分在意這真龍寶印。不過他並沒有開口阻止，還是穩穩噹噹地坐在太師椅上，而在我們四周出現的一眾餓鬼也進一步朝我和二叔逼近，同時他們的身體也從半透明的狀態漸漸變成了實體，看起來就跟活人別無兩樣。

  「你以為這些鬼能保得了你？」二叔瞪著謝老頭問道。

  「你錯了！他們從始至終保的都不是我，而是家裡的錢財！你之前你說的都沒錯，這宅子的風水就是損命興財的，其他人活不活得久我根本不在乎，我只需要留住我的錢！所有礙著我的人都得死！」

  謝老頭說完便朝我們一指，屋子裡的那些餓鬼也隨之朝我們撲了過來。

  我心裡頓時一驚，但我沒有喊叫更沒有跑，而是下意識地把手裡的獵槍端了起來。可我並沒有開槍，因為二叔第一時間伸手過來，把獵槍的槍口壓低下了地面，隨後他便掄起胳膊，把真龍寶印朝著堂屋的橫樑上面扔出去。

  謝老頭見狀連忙高喊：「上面！」

  那些原本朝我們撲過來的餓鬼們有一多半就像一陣風似的從我們身邊飛走，追著真龍寶印飛向了橫樑，留下來的則擋在了謝老頭的面前，防止我們開槍。

  不過謝老頭顯然低估了二叔的能耐，趁著餓鬼大部隊被離開了，二叔掄起手裡的獵槍，一下子便將面前的幾隻餓鬼全部掃飛了，接著又一個箭步直接衝到了謝老頭的跟前。

  謝老頭這下總算露出了驚慌的神情，他連忙從椅子上面翻身滾落向一邊，而站在他身旁的謝世仁則撲過來緊緊抱住了二叔的腰。

  二叔的大手一伸，一把抓住謝世仁的脖子，接著用力一甩，一下子便將這個乾瘦的傢伙扔了出去。謝世仁重重地撞在了堂屋內的一根立柱上，緊接著整個人就像炸開的沙土包一樣，「啪」的一下散成了一團灰塵。

  不只是謝世仁，之前飛向橫樑去追真龍寶印的那些餓鬼們也紛紛飄落了下來。在下落的過程中，這些人的身體開始分崩離析，一個個就像是在火中燃燒的紙人，在最後落在地面時全都變成了一片片焚燒殆盡的紙灰。

  謝老頭抓著椅子扶手，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完全傻了眼。

  「我的龍砂印！我的真龍寶印！」謝老頭瞪著眼珠子絕望地呼喊著，同時也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來。

  二叔並沒有阻攔謝廣發，任由這喪心病狂的老頭爬起來往堂屋外面跑。

  等老頭跑出了堂屋，二叔這才不慌不忙地朝屋外走，我自然也跟了上去。

  來到院子裡，我發現整個大宅里都飄著大塊大塊的、灰白色的絮狀灰塵，這情形就跟在山裡的時候一模一樣。

  謝老頭就像丟了魂一樣，在我們前面踉踉蹌蹌地衝出了大門，繞到了門外那棵大樹的南面。

  「東西呢？我的東西呢？！」謝老頭一邊喊叫著一邊從樹後跑了回來，呲牙咧嘴地就像一條發瘋的野狗，打算吃了我們一樣。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就是你的報應！」二叔瞪著謝老頭道。

  「我的報應？我憑什麼遭報應？錢都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憑什麼就要分給那些窮鬼？憑什麼就讓我捐出來？我富起來了，憑什麼就要把我豁出命守住的錢拿給那些不孝子孫？還有那些惦記我錢的人，錢就是我的命，我要拿它們來續命，惦記的錢就等於要殺我，所以我殺他們是天經地義的！我憑什麼遭報應？你把東西還給我！」

  謝老頭髮瘋般地咆哮著朝二叔沖了過來，兩隻手直奔二叔的脖子掐了過來。

  但就算這老頭身子骨再怎麼硬朗，他也不可能是二叔的對手。還沒謝老頭衝過來，二叔的腳已經抬了起來，結結實實地招呼在了謝老頭的大腿上。老頭的身體猛地一頓，然後兩腿向後擺，身體向前傾，啪嚓一聲正臉著地，摔了個狗啃屎。

  不知是摔得太重了還是因為絕望的關係，謝老頭並沒有再爬起來的意思，就那樣在地上一動不動地趴著。

  二叔也沒去理他，只管在門前大聲道：「出來吧！別藏著了！」

  「嘿嘿，老秋啊老秋，這麼多年了，你總算找了個像樣的活兒！這一趟買賣你賺大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立刻從大宅東側的圍牆後面傳了出來。

  我連忙轉頭順著那聲音望過去，一個瘦小枯乾、三分像人七分像猴的男人也從圍牆後面繞了出來。他的右手裡抓著一個黑布包，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他一步一瘸地朝我們走了過來，快到跟前時，他便將手裡的包裹朝二叔扔了過來。

  二叔接過了包，打開看了一眼便又快速將包裹口攥緊，並沒有給我我看清裡面東西的機會。

  「你走吧，咱倆之間的帳就算清了。」二叔毫不客氣地、用命令的口吻對那個猴子男擺手道：

  「兩清了？你該不會以為就憑一個龍砂寶就能換我這條腿吧？」猴子男一邊說一邊笑嘻嘻地望著二叔，還特意把他瘸了的那條腿朝二叔面前挪了一下。

  「是不是好東西你自己清楚，別說一條腿，就算再搭上你的兩條胳膊，這買賣你也絕對不虧！」二叔厲聲說道。

  「別總是這麼凶嘛，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不就是瘸了一條腿嘛，就是我的腿斷了、沒了，哥們我也不會挑出你半點不是來。」猴子男邊說邊沖二叔擺著手，隨後便將目光轉到了我的身上。

  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後，猴子男再次望向二叔問道：「這就是你侄子？」

  「事辦完了就快走，你應該報警了吧，警察現在也快到了，別給自己惹麻煩！」二叔再次用命令的口吻說道，他顯然不想跟這隻「猴子」多講半句話。

  猴子男無奈地攤了攤手，然後竟朝我揚了下下巴道：「小伙子，記著點，我叫袁通，以後遇到什麼挖寶貝倒鬼貨的事，如果自己弄不明白了就來找我。我跟你叔是過命的交情，不用跟我客氣。」

  袁通，這個名字一聽就像個送快遞的，不過這猴子男後面的那句話顯然比他的名字更讓我在意。

  我轉頭望向了二叔，二叔並沒有看我，而是狠狠瞪了猴子男袁通，意思顯然是讓他閉嘴。

  袁通一咧嘴，又沖我點指一笑，然後便一瘸一拐地走向村中大路。不一會，汽車發動的聲音也從路上傳了過來。

  「他的事我回去之後會跟你說的，我先看看謝廣發的情況。」二叔根本不給我提問的機會，說完便蹲下來給謝廣發翻了個身。

  謝廣發的鼻子都摔斷了，牙也摔掉了好幾顆，鼻孔、嘴巴周圍全都是血，估計這老頭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竟會遭這麼一手重的。

  二叔只是在謝廣發身上掃了一眼，然後便對我命令道：「你在這看著謝老頭，如果他想跑你就揍他！」說完，他也沒等我答應，直接轉頭朝著謝家的老宅走了進去，在他手裡依舊緊緊攥著袁通扔給他的黑布包裹。從包裹上面掛著的泥土來看，估計這東西就埋在門口的樹下，袁通就是二叔找來幫他在謝家找「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