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1 三禿子的命

  「別亂動，把槍扔過來，動作要慢！」三禿子端著槍命令道。

  二叔點了點頭，然後用很輕、很慢的動作將獵槍扔到了三禿子的腳邊。三禿子立刻用腳把獵槍勾到了自己身後，然後罵罵咧咧地命令道：「你找到什麼了？交出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嫌兩成太少了，不夠你花的？」二叔站在原地問道。

  「兩成？你這個人還挺幽默的，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兩千萬，這山里埋著的東西起碼值幾億！你以為我在謝老頭身邊混的這幾年是白混的嗎？抓仙丹居然把爪子伸到到我碗裡來了，你也不先打聽打聽我是誰！」

  「你是誰？不就是個禿子嗎？」二叔笑著問道，語氣中聽不出半點緊張。

  「禿子也是你叫的？趕緊給我他媽的把東西交出來！」三禿子吼道。

  「我什麼都沒拿到，那樹林裡的東西我解決不了。而且我侄子受傷了，我得先帶他去醫院。」

  三禿子探頭看了我一眼，撇著嘴笑了笑，然後竟將槍口朝我指了過來。

  「別跟我這放那沒用的屁！這十幾年我帶過太多人進這座山了，就只有你們倆個從林子裡走出來了！別跟我說這是什麼巧合，既然你們能出來，那就證明你們有辦法對付裡面的東西！」三禿子瞪著眼珠子說道。

  「所以你也很清楚這樹林裡面有什麼嘍？」二叔冷靜地問道。

  「少廢話，你現在就給我進去把寶貝找出來！再跟我這磨嘰，我先把侄子打死！」三禿子發著狠地大吼道。

  「你冷靜點，別拿殺人來嚇唬我！你覺得殺了我侄子，我還能乖乖聽你的擺布，去林子幫你拿老謝頭的寶貝嗎？」

  「廢話還真不少！看來不讓你們嘗嘗槍子的滋味你是不能聽話了。」說著，三禿子把槍口一轉，瞄準了我的腿！

  我嚇得連忙手推腳蹬地向後躲。

  二叔也趕緊橫移了半步，用身體擋住三禿子的槍口道：「我沒說不進去，不過剛才從山上跑下來的時候我的羅盤丟了，這樹林就是一個迷宮，沒有羅盤我寸步難行，能跑出來也完全是碰運氣。」

  「羅盤是吧？」三禿子一邊說一邊把左手伸到身背後的包里，從裡面將之前二叔抵押在他那裡的古董羅盤拿了出來。

  「這個給你，拿著趕緊進樹林，別給我耍花招！」說完，三禿子甩手把羅盤丟向了二叔。

  二叔抬手接住了羅盤，立刻用袖子擦了一下羅盤玻璃面上的水霧，然後便在墳墓這裡測量起了方位。

  三禿子在一旁看得著急，於是催促道：「磨蹭什麼呢？快點進去！」

  「你不打算跟我一起進去嗎？」二叔問道。

  「你自己去，拿著謝老頭的寶貝出來換人！聽好了，你別想著跑回村子裡報警、找人什麼的，這都沒有用！我只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從這到村里要跑多長時間我比你清楚，你如果一個小時還沒回來，那就別怪我對你侄子不客氣了。」說著，三禿子惡狠狠地朝我瞪了一眼。

  「那我怎麼確定你拿了東西之後不會殺我倆？」

  「你覺得你還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嗎？快點進去！」三禿子吼道。

  二叔輕嘆了一口氣，轉過身看了我一眼，並沖我點了點頭，然後便提著砍刀、拿著羅盤走進了黑漆漆的鬧鬼樹林。很快，他的身影便徹底隱沒在了樹林深處的黑暗之中。

  我心裡發慌，轉頭看了眼三禿子。

  三禿子壓根沒有看我。他端著槍，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樹林，似乎只是在小心提防著二叔會不會突然殺回來，估計在他眼裡我只是個毫無經驗閱歷的毛頭小子，根本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我確實沒有衝過去奪槍的打算，那樣做太冒險了。

  當然，我也不會坐以待斃，趁著三禿子的注意力沒放在我身上，我趕緊用非常隱蔽的動作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可手機竟然沒有半點信號！我不死心地試著撥了下報警電話，但手機卻在我按下撥出鍵的一瞬間自己關機了！

  「小子，想偷著打電話報警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那點小花招只能騙騙三歲小孩。」三禿子不屑地看著我撇著嘴道。

  我氣惱地收起了手機，顯然這禿頭早就知道在這山里用不了手機，不然他肯定會讓我和二叔先交出電話。

  我試著從地上爬起來，三禿子立刻警覺地端起槍來指著我警告道：「你別亂動！老實給我坐地上，不然我一槍崩了你！」

  「我死了你就別想拿到錢了，你覺得我一個窮學生的命值兩千萬嗎？」我學著二叔的調調回敬了三禿子一句，然後繼續強撐著站了起來。

  「誒呦？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有種的，我是不是小瞧你了？」三禿子一邊歪嘴笑著一邊朝我走了過來。

  我本能地向後躲了一下，結果腿肚子一軟，踉蹌了好幾步。好在我旁邊就是那座山墳的護砂石牆，我趕緊扶住了牆頭，這才穩住了重心沒有摔倒。

  三禿子看到我的狼狽樣撇嘴一笑，隨後他竟將槍口向下壓低了一些，不再指著我的胸口了。

  「我問你，你叔到底是幹什麼的？」三禿子估計是覺得二叔不會殺個回馬槍了，居然跟我搭起話來。

  「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們是來抓仙丹的。」我沒好氣地回道。

  「哈哈哈，你真以為我傻嗎？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你們根本不是倒古董的。還有你，他居然說你是個大學生，你可不像個學生，應該也跑過幾年江湖了吧？」三禿子一邊問一邊沖我挑著眉，言語神情中透著慢慢的輕視。

  我懶得回答他的提問，索性閉口不答了。

  「不想說話？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防備，我也不是真準備開槍打你。放心，只要你叔拿了東西出來，我會放你們叔侄倆走人的，畢竟我是為財，不是來害命的，我跟謝老頭可不一樣。」三禿子一臉假笑地說道。

  「聽你這話，謝老頭是會殺人的？」我回問道。

  「當然，我還幫著他往地基里埋過屍體呢！不過人肯定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幫著他干點善後的活，賺點小錢而已，所以你不用怕我，跟我說實話就行，你叔到底是幹什麼的？」三禿子繼續套著我的話。

  我盯著三禿子看了一會兒，貌似他確實沒有殺我的意思，於是我便順著他的話回答道：「我叔是算命的。」

  「算命的？」三禿子眯著眼睛撇著嘴，顯然不相信。

  「就是算命的，他在市里開了個店。除了算卦之外，也幫人收荒貨、吃仙丹，或者給人掌眼、看看真假什麼的。」我半真半假地說道，因為話里夾了一些黑話，我覺得應該能糊弄過去。

  不過這三禿子好像並不像之前在店裡的時候那麼好上當了，他懷疑地問道：「算卦的？算卦的還知道破機關、看風水，還懂得怎麼應付山裡的這些鬼？」

  「算卦要懂的東西可多著呢。」

  「所以你也會？」

  「當然！」

  「那你給我算一卦，看看我今年能不能發財。」三禿子沖我揚了揚下巴道。

  「好啊，你說一個字，我幫你算。」說完，我也不強撐著了，直接往地上一坐，抓過來一塊石頭當筆，用地面做紙。

  三禿子想了想，然後道：「那就……就『財』字吧！」

  「財拆左右，拆筆劃是左四右三，本卦上雷下火，雷火豐。財字總共七劃，變數是一，所以變卦是上火下火，離為火。」我按部就班拆字起卦。

  三禿子在一旁皺著眉，顯然聽不明白我在說些什麼，於是便追問道：「什麼雷火豐、離為火的，什麼意思？」

  「是『吉』的意思！」我解卦道：「本卦是雷火豐，五行上講木生火，如果求財的話，寓意是已經到了收穫的時節，你有穩定的財路，生活無憂無慮。變卦離為火，是火火相助，上達下明，旺上加旺的大吉大利之兆。如果求財的話，意思是說你會在短時間內發大財。」

  「你這是順杆爬忽悠我呢吧？」三禿子懷疑地說道。

  「如果我是你的話，肯定不會關心我是不是在忽悠你。」我道。

  「為什麼？」三禿子問。

  「因為你犯的忌諱太多了。」我繼續向他解釋道：「本卦講現在，變卦講未來，錯褂講的是意外和轉折。本卦的陰陽互調，錯褂的卦象是上風下水，風水渙。風水渙的卦辭是：隔岸望見一錠金，欲取河水寬又深；只望錢財難入手，日思夜想妄費心。意思就是求財不能著急，急功近利只會落得一場空。還有本卦雷火豐忌諱貪財，木生火，火過旺則引火燒身。本來你可以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等我們把寶貝找到，分你兩成讓你發大財，但你太貪了，把所有的忌諱全犯了一個遍，所以我看你到頭也只是空茫一場，鬧不好還會丟了小命。」

  「我丟了小命？你說我會丟了小命？」三禿子不服氣地沖我瞪著眼珠子。

  「嗯，你會送命的，而且就在今天，就是現在。」一邊說我一邊抬手朝三禿子身後指了指。

  三禿子不屑地說道：「你以為我會上你這種當嗎？我說過了，你這點小把戲也就騙騙三歲小孩！」

  而他的話音還沒落，在他身後便悠悠地傳來了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三哥，你終於過來了，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