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6 自卦自卜

  我在想，二叔這次讓我跟他一起來驪山村或許並不是因為我在這裡會讓事情好辦，而是專門讓我過來進行實地演練的。

  這六年我並不是在跟著二叔混日子，他教給我的每一門技術我都很用心地在學、在記，並不是因為他對我非常嚴厲，而是我發自內心地覺著玄學的東西非常有意思。雖然學習的過程十分枯燥，甚至會讓人覺得煩躁，但是當我可以通過命相、風水、周易、五行判斷出一個人的過去未來時，那種成就感卻足以讓我忘掉之前學習過程中所有的痛苦。

  如果二叔想要借這個機會考驗我，我想我應該不會讓他失望。

  我拿著羅盤，站在山頂的最高處，俯瞰著遠處的河流。

  所謂「開天門閉地戶」，就是指看不到河水源頭，而且水量充足，而閉地戶則是下游水流漸緩，最好是匯入一座平靜的大湖之中，而驪山村北的這條河恰好符合這兩點。

  二叔剛才說過，謝老頭觀風水並不在意內在，只注重外表，所以絕好的風水地點應該是向下能看到下游的湖面，但向上卻望不見源頭。再結合二叔剛才告訴我的關於穴星、護砂的知識，我很快便鎖定了在北偏東方向的一處山丘。再看羅盤，如果以村子為中心，那座山丘所在的方位恰好是丑位。

  那座山丘離我這裡很遠，山丘的正前方相對平坦，背後是連綿起伏的山嶺。在山的兩側還各有一座比它略矮的小丘左右相抱，形狀恰好可以構成一個「山」字形。

  這左右兩邊的護砂山在位置上也有文章可挖掘，左邊的護砂山位置相對靠後，而右邊的護砂則凸前，如果以我選定為穴星的那座山丘為中軸，那左邊的護砂山差不多是在辛位，右邊的護砂山則在乙位。

  辛出乙走！

  怪不得二叔跟我說這句口訣也許沒有我想的那麼複雜，原來謝老頭的這句話實際上就是指這兩座護砂山的方位。他一直嘟囔可能是因為歲數大了，記性不好，怕自己忘記了選出來的風水寶地在什麼地方。

  「是那座山，對不對？」我指著選出的山丘對二叔說道。

  二叔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扛起了背包，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再告訴你一點，在山裡缺少參照物，我們到那座山的距離比你眼睛看的距離要遠得多，做好準備吧，小伙子。」

  聽到二叔的話，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山丘，感覺我們所在的地方距離那座山也就三、四百米的樣子，就算山路再如何難走，有一個小時肯定也走到了。

  但是下山之後我便知道了什麼叫薑是老的辣，我跟在二叔身後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才總算來到了穴星所在的山腳下，而站在山腳下我才發現，之前我所看到的小丘也起碼有十幾層樓那麼高，而且占地面積極廣，就算謝老頭真的把他的寶貝藏在了這座山里，想要找到準確的藏寶位置也同樣十分困難。

  更要命的是，山裡的空氣很潮，但卻沒有半點涼意，一路走下來，我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現在全都緊緊地貼在我的身上，黏糊糊的十分難受。

  我實在受不了了，就沖二叔告饒道：「咱們能休息一會嗎？我快不行了。」說完，我也不等二叔回答，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二叔看了我一眼，沖我搖頭道：「這就是你平時總偷懶，不好好跟我一起鍛鍊的後果。你比我年輕二十五歲，體力還沒我這個老頭好！」

  「您哪是老頭啊，還年輕著呢！」我連忙恭維道。

  「拍馬屁也沒用，起來，待會進山里你就不熱了。」二叔一邊催促一邊朝我屁股踢了一腳。

  我趕緊撐著地爬起來，極不情願地扛起了包，跟在二叔身後走進了眼前這座不算高但也絕對不矮的山。

  剛進山沒多久，我便感到前方的樹林裡有一陣陣的寒氣襲來，身邊的空氣也一下子變得冷颼颼的。原本我的衣服就被汗水濕透了，現在這股冷風一來，那股寒意輕易便穿透了衣服、皮肉，直接滲入骨髓當中。

  這感覺對我來說並不陌生，在宋哲家裡的時候我就被相似的寒氣包圍過。如今走進這座山，再次體驗到這種感覺，也讓我不禁猜測這裡也許就是宋哲身上那股寒氣的源頭。

  在山裡走了沒多一會兒，我便冷得哆嗦了起來。再一看二叔，他也同樣緊了緊身上的粗布唐裝，看起來這股寒意也影響到了他。

  我一邊向山上走一邊問：「這寒氣是不是因為山裡有鬼啊？」

  「不是，寒氣是從地下面滲出來的，估計這山里可能有地下冷泉。」二叔一邊說一邊手搭涼棚，眯起眼睛朝天上看了一眼。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光線還很充足，我們周圍並沒有過於高大的植被，陽光是可以直接照在我們身上的。但說來也怪，自從踏入這座山，我便感覺陽光好像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了，它所帶來的熱量也遠不及寒氣對我的影響大。

  所以我也學著二叔的樣子，抬頭朝天上望了一眼。

  而這一眼望過去也把我嚇了一跳！在半空中好像有一團霧把太陽罩住了，讓太陽看起來就像個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金黃色毛球。最古怪的是，在我抬頭之前，我卻根本沒有發現有任何起霧的跡象。

  二叔停住了腳，也示意我暫時不要繼續向前走了。隨後他就地坐了下來，從口袋裡拿出了六枚銅錢、一個鐵罐，看樣子是要先算上一卦了。在將銅錢放進罐子裡之後，二叔把罐子交到了我的手上，讓我代替他起卦。

  我連忙扣上蓋子用力地搖了好幾下，然後開了蓋，把裡面的銅錢散在地上。

  以先天八卦乾南坤北定天地，從南向北看，銅錢所示的陰陽分布規律是：陽陽陰、陰陰陰，上風下土，卦名風地觀；銅錢是四、二分散，變數在四，變卦是陽陽陰、陽陰陰，上風下山，卦名風山漸。

  從五行上看，本卦、變卦都是木克土的吉兆。而且變卦山上木，預示著未來的發展是循序漸進，節節高升，是吉上加吉的好卦。

  不過二叔的表情並沒有因為這上吉的卦象而放鬆，他始終緊皺的眉頭，並且不時地向山上望著，似乎這一卦中另藏玄機。我頓時想到了二叔告訴過我，無論卦多好解，錯褂、互卦都一定要看的，於是我又看了下互卦的情況。

  根據之前的卦象可以推出互卦是地山謙，上土下山。土為山之基，如今土在上，山在下，寓意是隱忍低調、厚積而薄發。在本卦、變卦中，主體為木，五行講木克土，所以預示著掌控事物變化的主體是我們。結合目前的狀況，意思就是這山里只有我和二叔做主導，並沒有其他人對我們不利，如果有危險因素，也是我們主動去招惹的。

  所以從互卦的卦意大象、五行命理上看，這一卦還是吉卦，聯繫本卦和變卦也同樣吉利得很。

  但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尋物，土下有山，而木在土之上，這預示著尋物不易。而地山謙的卦象中提到了關於矛盾的處理方法是速戰速決、遲則生變。也就說，如果我們遲遲找不到東西又不肯離開，那麻煩就會越惹越大，最後危機自身。

  另外這一卦對於我來說還有一處隱憂。我是火命，而本卦、變卦、互卦的外因都是土，火生土，也就是卸我的命火！所以接下來我將要面臨巨大的考驗，也許還會有生命危險，而這應該就是二叔皺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