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5 尋龍點穴

  「嗯。」二叔點頭道：「柴刀幫我準備一把，再準備兩把鏟子，不用太大，便於攜帶一點的。還有水、強光手電，再來點餅乾什麼的。獵槍我覺得就不必了，山里應該不會有野獸出沒吧？」

  「這個你可說錯了，這山裡有豹子，雖然沒傷過人，但羊啊、牛啊什麼的可沒少丟，你要是晚上也打算在山裡待著，最好還是帶把槍防身比較好。」三禿子勸道。

  「好吧，那就帶著獵槍。」二叔應道。

  「妥了，等我去準備。」說完，三禿子轉頭又出去了。

  他剛一走，我立刻來到二叔身邊小聲問：「咱們這是準備找寶貝了？」

  二叔並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而是轉移話題道：「天鎖乾坤，八門陰陽。麒麟臥丑，辛出乙走。你先仔細想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有，剛才我和三禿子討價還價用的那些技巧，你也好好琢磨琢磨，雖然這些東西都是需要慢慢積累經驗的，但我恐怕……算了，回頭再說。」

  二叔並沒有繼續之前那沒有說完的話，但我心裡卻在意得不得了。在猶豫好半天之後，我還是開口問道：「恐怕什麼？該不會您打算退隱江湖吧？還是出了什麼事？」

  「差不多吧。」二叔沖我笑了一下，道：「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做你師傅。你也20多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自立門戶了。」

  「就因為這個嗎？」我有些懷疑二叔的話。

  「就是這個。這次回老家，你爸找我要人了，說差不多該讓你獨立了，不讓我太縱容你。」二叔道。

  「我爸這麼說的？」

  「是啊。」

  「看來他是太不了解您了。」我吐槽道。

  二叔再次笑了笑，並沒有否認我的吐槽，但似乎也不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雖然我心裡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二叔都這樣說了，我也不想刨根問底了，相信如果真有什麼事的話，二叔早晚會把實情告訴我的，現在我更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

  十分鐘後，三禿子把所有東西都準備齊全了，我們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好，然後便一起朝村後的大山進發。

  三禿子並沒有跟著我們一起出來，為了不引起謝家人的注意，我和二叔特意從村口大門出去，又繞了一圈從村外折返回後山。

  這一路上我並沒有閒著，我的腦袋裡一直在想著「麒麟臥丑，辛出乙走」這句話。

  二叔在教我算卦的時候曾經反覆強調過，讓我不要把思路都局限在周易上，而是要將五行、風水、拆字測字，這些老祖宗留下的玄學知識統統融合到一起。或許正是因為打下了這個基礎，所以在思考「麒麟臥丑」這句話的時候，我也沒有隻專注這句話本身，而是把我在謝家的所見所聞都串聯到了一起。

  對謝家的老宅來說，丑位是旺財位，以麒麟坐鎮，以土生金，是旺上加旺。「辛出乙走」這句，辛位在西，是白虎門，乙位在東，是青龍門，白虎旺財，青龍興業，但青龍白虎又損命折壽，兩門齊開是斷命生財的辦法，說得直白一些就是賺錢不要命。

  再看謝家那座大宅，尤其是西跨院的二層小樓。謝老頭對風水非常了解，大兒子謝廣發又一直在身邊照顧著他，老頭子就算不喜歡這個兒子，也絕對不會盼著兒子死，所以那幾個房間肯定不是給謝廣發住的。

  老頭在西邊閣樓里放了火爐，我雖然沒上去看過，但想一想也知道，僅憑火爐這種東西是克制不住白虎煞的，所以那棟樓的用途只有一個，就是害人！老頭子或許在用活人做祭品，引白虎煞出門，那些登門拜訪抓仙丹的古董商人顯然就是最好的祭品，我們在古宅里看到的那兩個房客沒準壓根就不是活人。

  聯繫到這些，「辛出乙走」的意思或許就是用活人做祭，引兩煞相衝，保自家平安。

  我把我重新理解的「麒麟臥丑，辛出乙走」的意義跟二叔說了一下。

  二叔聽後點頭笑了笑說：「你想的倒是挺多的，不能說不對，不過事實可能比你想的要簡單得多。另外，剛才你的分析里缺了兩樣，在宅門口的那顆樹，還有羅盤的浮針。」

  「我記得浮針是有善陰，宅子裡有先祖的庇佑，那棵樹的用意應該是聚善陰，防止先祖的魂魄散掉。」我答道。

  「理論是這麼回事，但善和惡並不是絕對的。比如替謝家的子孫守住錢財，防止外人瓜分，這對謝家的人來說自然是好事，但對那些上門求財的人來說就未必是好事了。」二叔解釋道。

  「您的意思是說，謝老頭是在利用家裡先祖的鬼魂殺人？」我問。

  「嗯！那老頭心術不正，估計祖上的人也未必會好到哪裡去，他們想要守住的不是子孫福，是錢，只要有人犯了忌諱，哪怕是自家人也絕對逃不了懲罰。關於謝旭東的事，具體的情況我現在還不知道，但可以肯定，那小子已經死了。他附在宋哲身上應該只是想引煞上宋哲的身，保謝家現有的人平安。不過新死的鬼還有良知，他看到你之後本能地想要求救，不過你剛入行，駕馭不了這些事，也不懂得怎麼克制住鬼，所以我才讓你在家裡用那把青銅刀先把謝旭東的鬼魂擋住。」

  「這麼說來，您早就知道我會被鬼找上門？」我好奇道。

  「算卦的目的就是卜測未來，如果連這點事都算不到，我還怎麼做你師傅？」二叔嚴肅地反問道。

  「您說的是。」我連忙點了下頭，然後繼續問道：「那為什麼謝旭東的鬼魂會讓我來幫他？我當時到宋家的時候還沒開始算卦呢，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開始沖我笑了，我身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嗎？比如我靈力很強？」

  二叔嚴肅地回答道：「靈力這東西到底有沒有，這我還真說不好。但我相信命。或許人死之後看東西、看人都比活人看得更清楚，更容易發現一些人身上的特質。」

  「我身上有什麼特質？」我越發好奇地問道。

  「這個我也說不好，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先把謝老頭的事處理好，等回家之後，我會把所有的事都跟你詳細說一遍的。」說完，二叔轉頭朝山頂望了一眼，然後朝我伸手道：「把你的羅盤給我。」

  我連忙從包里拿出了羅盤遞給二叔，我倆的談話也就此告一段落。

  驪山村的後山地勢並不高，除了果樹林之外還有大片的農田。二叔簡單看了一下地形，然後選了一條遠離果樹林的路，帶著我一起進了山。

  我倆在後山走了一個小時才離開了果樹林，繼續向前就是沒有人居住的大山、森林了，山勢也明顯比村子附近那裡要高得多。二叔選了一座視野中最高的山，用了半個小時爬到了山頂。

  山頂的視野非常開闊，向南可以看到驪山村和周邊農田、果林的全貌，向北則可以看清村後面的深山，還有西北邊那條蜿蜒的河流。二叔先是站在山南，俯瞰著驪山村的情況，然後拿著羅盤確定著方位。看了一會他又來到山北，同樣藉助羅盤尋在山裡尋找著。

  我手上沒有羅盤，只能跟在二叔身邊，隨著他的視線往山里往。但是在大山里看風水可跟看陽宅風水差別太大了，我在二叔旁邊看了半天也沒瞧出太多名堂，要不是村子就在山南邊，我估計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看出什麼了嗎？」二叔突然向我提問道。

  「能說出來就是那條河了，上游看不見源頭，下游倒是能看到出口，而且水流很緩，應該是開天門閉地戶的旺財水脈。如果謝老頭用麒麟代替自己的陽宅在這山里借風水轉財運，那麒麟應該放在可以看到這條水脈的地方。」我道。

  「還有其他的嗎？」二叔又問。

  「沒了，其他就不知道了。」我坦白道。

  「嗯。」二叔點了點頭道：「進山看風水一是幫人遷祖墳，二是盜墓的找墓葬的地點，簡單來說就是尋龍點穴。一個完美的墓葬從正上方空中俯瞰的話應該是個「山」字形，墳墓所在的山叫穴星，左右兩旁的山叫護砂，背後的山叫樂山。穴星要凸顯，護砂不能高過穴星，樂山要高大連綿，穴星前方平坦，最好還有一條漸漸收緊的水流，比如這條河。」

  二叔一邊說一邊朝西南邊的那條河指了過去，那也正是我唯一看出來的開天門閉地戶的水脈。

  「尋龍點穴一定要找水脈嗎？」我問道。

  「未必。」二叔輕搖了下頭，繼續講解道：「理論上來說，有龍必有水，因為尋龍實際上尋找的是龍砂，而龍砂必然是經過地表水或著地下水長期滋養而形成的。不過地質情況是不斷變化的，古代的風水旺地到了現在也許已經成一片荒地了，所以想要找古人的墓葬，不是光懂得風水就行的，還要了解一些地質學的知識，研究懂歷史。」

  「看來盜墓賊都不簡單啊。」我感嘆道。

  「對的，真正的行家絕對不是那種拿著洛陽鏟到處挖的小工，他們看起來都很有學問，甚至有一種教授范兒。」

  「比如像您這樣？」我笑著問。

  「我還差得遠，充其量只能給行家打個下手。」二叔非常認真地回答道，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只是在開玩笑。他望著遠處那條河繼續說道：「不過咱們要找的東西沒那麼複雜。謝老頭對風水布局的要求並不是特別苛刻，很多做法都是注重表面不太關注內在，所以他不會在意這座山里到底有沒有龍砂，只在乎地表的風水布局是不是興旺，這其實也是現代風水師的普遍做法。」

  「那他藏麒麟的地方是在穴星的位置？」我問。

  「這是一定的。」二叔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把羅盤扔給了我道：「『麒麟臥丑、辛出乙走』，聯繫一下謝老頭的這句話，在山裡把穴星的位置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