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我方繼藩不服
2023-11-29 01:29:01 作者: 上山打老虎額
蕭敬道:「你攔咱做什麼,這是宮裡的意思,咱家只是奉旨行事而已。」說著,他不由頓了頓,才又繼續說道:「這是規矩。」
方繼藩冷笑:「什麼規矩,陳規陋習,我還需要試嗎?」
蕭敬深深的打量了方繼藩一眼,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方繼藩吐血:「陛下是知道我的。」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令人不放心啊。」蕭敬打算攤牌,笑呵呵的朝方繼藩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吧,過了年,便十七歲了,是不是?咱們大明的勛臣之家裡,哪個不是十二三歲,不說娶妻吧,身邊有一兩個侍妾,都是平常的事,是不是?」
他頓了頓,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接著便斜眼看著方繼藩,很是猥瑣:「可據廠衛……」
「姓蕭的,你還查我?」方繼藩捋起袖子,要打人。
蕭敬立即擺手:「要做駙馬都尉的人,怎麼不摸一摸底細,這也是有先例的事,總而言之,你身邊沒有侍妾,沒有通房的丫頭,這……還不明顯嗎?擺明著的事啊。」
「什麼擺明著的事。」方繼藩自己都懵了,有點摸不著頭腦了,眯著眼盯著蕭敬。
蕭敬也不打啞謎了,而是振振有詞的開口說道:「你……身子有問題!」
「我……」方繼藩徹底的服氣了。
蕭敬道:「還不快將此女請下轎來!」
那女子恐懼又遲疑的要下轎。
方繼藩氣得臉都青了,不由大叫道:「不許下來!」
「你……」蕭敬惡狠狠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大叫:「鄧健,他娘的,喊人,準備傢伙。」
遠處鄧健和一幹家人遠遠看著,戰戰兢兢。
一聽少爺吩咐,鄧健倒是沒什麼猶豫,二話不說,尋了一根棒子便衝出來,雙目赤紅,也學著方繼藩大叫起來:「幹啥,幹啥,你要幹啥!」
「……」蕭敬腦子有點發懵,眉頭不由深深的皺了起來。
方家一幹家丁也紛紛湧出來,個個氣勢如虹。
這些家丁,可都是沒什麼王法的,跟著方繼藩橫慣了,平時管你是哪路神仙,方繼藩一聲令下,他們也照打不誤。
蕭敬臉拉了下來:「都尉,你要考慮後果。」
「後果個屁!」方繼藩冷笑:「蕭公公,你似乎忘了我姓啥了。我考慮後果,還叫方繼藩嗎?你干污我清白,今日不打死你,我方繼藩還怎麼出去見人?」
蕭敬也算是服了,碰到這種橫的人,他發現自己這司禮監秉筆太監和東廠廠督竟都不太好使,他立即服軟,好言相勸。
「有話好好說,講一點道理,這試婚,是規矩啊,這是咱為難你嗎?不是!」
「你還罵我娘?」方繼藩氣定神閒。
「沒,沒有。」
「你分明說的是,為難你媽!蕭敬,你真是欺人太甚了,今日如何也不能將你放回去了,鄧健!」
「……」蕭敬臉色變了,嘴角不由抽搐起來:「是你嗎,不是你媽,好吧,不試了。」眼看著一群人要湧上來,帶來的幾個侍衛,個個神情惶恐,蕭敬服了:「不試,咱這就回去告訴陛下,咱們不試了,可好?哎呀,有話好好說……嘛,是嘛,不是姆媽的媽,凡事都好商榷,不要激動,不要激動。」
方繼藩凝視著急了的蕭敬,氣定神閒的。
「你回去,保準是要向皇上告狀的。」
蕭敬下巴一揚:「都尉怎將我想成這樣的是人,咱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咱雖不是男人,卻也是頂天立地,是要臉的人。」
方繼藩道:「那回去怎麼說?」
蕭敬道:「自然是為都尉作保。」
「好說。將這轎子裡的女人一併抬回去,這女人我方繼藩還瞧不上呢!」
「好的,好的。」蕭敬笑吟吟的點頭,很是和氣。
其實……真不是看不上。
而是,方繼藩是真不想害人,或許對於宮裡而言,一個宮娥,可以註定被犧牲掉,這沒什麼妨礙,當今世上,風氣就是如此,哪怕是侍妾和婦人,都可以轉手送人,甚至還可以獲得急公好義的美名。
可方繼藩兩世為人,倘若卻只為了所謂的試婚,當真害了一個大姑娘,這就真的豬狗不如了。
無論別人怎麼看,方繼藩寧願驚世駭俗,鬧的雞飛狗跳,也絕不肯在這方面妥協的。
因為……男人,就該行的正,坐得直,無愧於心。
自己和其他的賤人,不一樣!
…………
「陛下,陛下啊,那方繼藩……方繼藩,不但不肯試婚,竟還召集人來動手,奴婢……是陛下的人,他這樣做,不就擺明著,是不給陛下臉嗎?陛下……奴婢本不該說方繼藩的壞話,他為咱們大明,立下了赫赫功勞,可看看他,現在真是太猖狂了,簡直……簡直已經到了,不將陛下放在眼裡的地步。奴婢…………奴婢…忍辱負重,苦不堪言哪,他還要打奴婢……他……他……」
事實證明,太監的承諾,並不是男人的承諾。
回到了暖閣,蕭敬便哭了,添油加醋的叫屈著,好似受了天大的苦一樣的。
弘治皇帝正低頭看著奏疏,一臉煩躁的樣子:「噢,知道了,這試婚,確實是可惡的事,何須用別人的名節,來試駙馬?」
「不成啊,這是祖宗的規矩。再者說了,那方繼藩又太多可疑之處,陛下,您想想看,方繼藩這麼多年,都不近女色,這……這像話嗎?這是男人嘛?奴婢這麼多年,就不曾見過,有人竟不沾葷腥的,這樣的人,算男人?」
弘治皇帝臉色一沉,啪的一下,將奏疏摔在了案牘上,不悅的反問道:「朕有沾葷腥?」
「……」蕭敬一愣,打了個哆嗦:「沒,沒有,可陛下非尋常人也,是上天之子,他方繼藩……比的上陛下嗎?奴婢一直懷疑,方繼藩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所以他才不敢試婚。陛下,為了公主殿下的福祉,切切要小心為上啊。」
弘治皇帝噢了一聲:「可他不肯,如之奈何?」
蕭敬心裡吐槽,陛下還問奴婢,打呀,讓人將這小子抓來,綁了,要殺他的頭,他敢不試?
蕭敬道:「要不,放出話去,不試,殿下就不下嫁?」
弘治皇帝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開口道:「朕再想想,朕看方繼藩除了腦疾之外,身子還算康健,沒什麼大毛病。」他口裡絮絮叨叨,這等烏七八糟的事,他真的懶得過問:「你去請示兩宮吧。」
「是,奴婢遵旨。」蕭敬說著,匆匆而去了。
站在弘治皇帝身後,是歐陽志,歐陽志作為待詔翰林,已習慣了被陛下召至御前,伴駕左右。
蕭敬一走,歐陽志像醒悟了什麼,拜倒:「陛下,蕭公公侮辱臣師,臣……」
「好啦,好啦,婚嫁的事,這些繁文縟節,你們個個如此上心,倒都像你們要出嫁或是娶妻一般,都別鬧。」
…………
方繼藩將蕭敬趕走,捋著袖子,身邊鄧健等人擁簇著他,方繼藩道:「幸好那孫子跑的快,否則砸爛他的狗頭。」
鄧健翹起大拇指:「少爺威武。」
方繼藩回到廳中,翹著腳,坐下,很久沒發脾氣了,似乎很多人已經忘了自己從前是幹嘛的,我方繼藩,可是有腦疾的人,他坐下,讓鄧健給自己斟了一副茶,抿了一口,讓鄧健滾蛋,心裡便想,明日怕是要入宮,得見張皇后,這事兒,需張皇后做主才好。
一口茶下肚,方繼藩心裡又嘆息,在這古代,想要做一個純粹的好人,真是不易啊,後世某些女權,雖是用力過猛,令人反感,可這個時代的男人,說句實在話,作為男人中的一份子,方繼藩都有些看不下去,一群人渣,沒錯,包括了那個姓朱叫厚照的。
心裡正尋思著,一盞茶喝盡,方繼藩道:「來,換茶。」
小香兒便進來,輕車熟路,給方繼藩換了茶水,小心翼翼交給方繼藩。
她幾乎不敢抬頭去看方繼藩。
方繼藩樂了:「香兒,怎麼最近見你總臉紅,來,少爺摸你一下。」
他對小香香,是習慣成自然,或許人就是這樣,突破了某個底線,就沒有底線可言了。
香兒居然當真靠近方繼藩,卻紅著鼻子,低垂著頭。
方繼藩本是作勢要行不可描述之事,見她不躲,反而手遲疑了,忙是縮回去:「你怎麼了?」
「我……我…」小香香沉默了片刻,踟躕道:「我知道少爺要做駙馬都尉,很為少爺高興。」
「高興?」方繼藩狐疑的看著小香香:「那笑一個少爺看看。」
小香香揚起淚眼,想要笑,可面上的酒窩沒笑出來,眼淚卻撲簌的落下來。
方繼藩心裡咯噔一下,忙是道:「到底怎麼了,有話好好說。」
小香香只搖頭。
方繼藩便大叫道:「你這樣可不成哪,你這樣哭,我還怎麼放心嫁人,不,放心娶妻,有話便說。」
小香香含淚,期期艾艾要伸手拭淚,冷不防,袖裡掉出幾封信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