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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給太皇太后的禮物

2023-11-29 01:29:01 作者: 上山打老虎額
  顯然,王倫的一番話,正合了朱宸濠的心意!

  他冷冷一笑,才道:「不錯,正是如此,當今天子,實是無道,而今的太子,更是荒唐無比,你看他身邊的這個方繼藩,惡名遠播,人神共憤,可偏偏這樣的奸詐小人,據聞卻受皇帝和太子的喜愛,由此可見,天下百姓,已經苦到了什麼地步。」

  朱宸濠目中發出了精光,神采飛揚地道:「這個方繼藩……倒是一步好棋。」

  王倫小心翼翼地看著朱宸濠:「殿下的意思是……」

  「似這樣貪婪無度的惡少,若是能為本王所用,豈不妙哉?想想看,此人的父親方景隆,也算是一員虎將,若是能拉攏他的兒子,他的老子,將來就算想不反也不成了。方繼藩與太子走得這樣近,只要滿足他的胃口,他定當隨時在陛下和太子面前為本王美言,這樣的傻瓜,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說到這裡,朱宸濠顯得更得意非凡了,繼續道:「有了這樣的傻瓜,孤無憂也。修書……告訴曹建,方繼藩的要求,一概滿足,孤別的沒有,就是有銀子。」

  朱宸濠的底氣不是沒有道理的,他的藩地是在江西,江西本就是魚米之鄉,南昌府、上高、宜春、高安諸地,也都是他的藩地,藩地之內,有為數不少的銅山,使這寧王府財大氣粗。

  歷史上,寧王府養起了一支三萬多人的衛隊,同時還暗中養了數萬盜賊,以至於反叛時,瞬間便集結了近十萬的兵馬,可見這寧王的家底深厚。

  「學生明白,學生這即修書。」王倫作揖,他想了想,卻又有所顧慮,便皺眉道:「那方家,當初可是靠靖難起家的,方景隆更是對朝廷忠心耿耿,那方繼藩……當真……會甘願為殿下……」

  「你懂什麼?」朱宸濠瞪了他一眼,道:「方繼藩這個人,孤早已命人暗中打聽過了,此等利益薰心的小賊,孤略施手段,便可令他甘願臣服。」

  王倫點了點頭,最後道:「那麼,學生明白了。」

  …………

  在方繼藩的西山,三塊培育紅薯的試驗田,在這炎炎的天氣里,已有了收貨。

  育苗這等事,必須要有所篩選,將最茁壯,且看上去沒有遭受蟲害的番薯挑選出來,繼續育種,至於其他的,只好吃了。

  這番薯的口味,還算不錯,因為收穫了百來斤,方繼藩將一些看上去歪瓜裂棗的帶回家去,命人一鍋煮了,熬了粥,他自己卻是不肯先吃的,天知道這個時代的番薯是什麼品種,別吃出事來才好。

  於是將五個門生召集起來,每人的案几上擺上了番薯稀飯,熱騰騰的稀粥,配合上那番薯特有的味道混雜一起,竟給人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吃吧。」方繼藩很難得的和顏悅色。

  徐經眼觀鼻、鼻觀心,木若呆雞地坐著,他心眼兒活,最是清楚,恩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歐陽志、劉文善和江臣三人似乎對自己的恩師,早已瞭若指掌,也顯得踟躕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輕易的動筷子。

  還是唐寅單純,感激地道:「多謝恩師賜粥。」

  說罷,唐寅就很實在的低下頭,開始動了筷子。

  然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唐寅,只見唐寅呼了口氣,緩緩的將那黃橙橙的番薯送入口,頓時感覺有一股甜香伴在粥里,他的表情頓時舒開了,這味道……好極了。

  「嗯嗯……好吃,好吃,快吃呀,快吃……你們怎麼都不動筷子。」

  可依舊沒人動筷子。

  大家都覺得,似乎即便是穿腸毒藥,怕也要等一些時候才會發作吧。

  唐寅似乎還沒看出大家的古怪,很真切地道:「真的很好吃,恩師,你也吃。」

  方繼藩微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搖頭道:「為師吃過了,小唐啊,你多吃一點。」

  唐寅頓時感到心裡一暖,雖然恩師平日對他態度不錯,可其實很少看到恩師這般體貼的,他眼睛有些通紅,這叫三分顏色,便是春暖花開。

  好吧,果然……是情商低啊。

  方繼藩在心裡不禁為唐寅嘆息。

  這一頓紅薯稀飯的反響尤其的好,不過對於方繼藩而言,眼下這種糧還需大量的進行培植,只是現在心裡已有了底,方繼藩心裡倒也舒服了一些。

  再去詹事府時,朱厚照一見方繼藩,便眼睛明亮明亮,等身邊無人的時候,連忙靠近方繼藩的身邊,低聲問:「寧王送了銀子來嗎?」

  方繼藩搖搖頭。

  朱厚照立即遺憾起來,氣呼呼地道:「這狗東西,會不會捨不得。」

  「這……」方繼藩笑了笑:「這便要看寧王殿下的決心了。」

  「決心?」朱厚照若有所思,隨即又搖頭:「先不管這些,本宮要去抄道經了。」

  這就真的很突然了,朱厚照不是只喜歡兵事的嗎?

  方繼藩奇怪地道:「殿下竟有這樣的雅興。」

  說起道經,方繼藩倒是饒有興趣的,本質上,他對道經也有興趣,上一世,自己的家鄉在閣皂山附近,閣皂山乃道教名山之一,受這影響,卻也讀過一些道經,呃……讀道經的目的自是為了提升逼格,而提升逼格的目的則是找一個女朋友,美滋滋。

  當然,最後的結果是,書是讀了,女朋友不出意料的沒有找到。

  事實上,那時候他還太年輕,哪裡知道妹子們眼裡的逼格是香奈兒、阿瑪尼,自然不會是道德經,更不會是高爾基和大仲馬。

  朱厚照卻是一臉懊惱的樣子道:「過些日子,便是皇祖母的誕日了,父皇命本宮抄錄幾本道經送去,否則……」

  說到這裡,朱厚照的眼裡透著一股子悲涼,哀怨地道:「否則就揍我。」

  「噢。那麼……殿下好好努力。」

  方繼藩笑起來,幸災樂禍的樣子。

  「要不……」一看方繼藩這樣子,朱厚照便惱了,不夠朋友哪,扯住方繼藩便道:「要不,你幫本宮抄寫,不是說兄弟之間,有難同當的嗎?」

  方繼藩立即道:「臣和殿下的字跡全然不同,抄了一眼便能看出來,這是找死吧。」

  朱厚照卻是搖頭道:「放心,皇祖母眼睛花,哪裡看得清,這只是聊表心意罷了,來來來,本宮平日可沒少虧待你吧。」

  方繼藩顯得無奈。

  太子殿下,還真是……

  他只好冷冷地看著朱厚照:「抄也不是不可以,臣盡力模仿殿下的筆跡,不過……卻有一條,殿下以後不可欺負公主殿下了。」

  「好好好……」朱厚照最怕的便是舞文弄墨,自然滿口答應,拉扯著方繼藩就開始幹活了。

  筆墨紙硯是現成的,除此之外,特意取了一部《道德經》,還有一部經注。

  道德經倒是可以理解,至於經注,簡潔一些而言,就是對道德經的註解,畢竟有些地方生澀難懂,如何理解道德經,總需要權威人士來譯釋才是。

  方繼藩只看了一眼朱厚照送來的那部經注,不禁笑了:「殿下連抄書都不會?」

  「什……什麼?」朱厚照一臉無辜的模樣。

  方繼藩懵逼了,算了,跟朱厚照再深究,就是對牛彈琴。

  朱厚照送來的這本經注,竟是北宋宋徽宗的《御製道德真經》,宋徽宗書畫雙絕,自是令人佩服,可他這一部對道德經的註解,在道家之中,採用的卻是不多,此書之所以能成書,其實都是拜了宋徽宗這皇帝之名而已,何況他崇信術士,喜好煉丹之術,因而,對道德經的理解,多是丹術之流。

  何況宋徽宗乃亡國之君,太皇太后的大壽啊,你送這麼個東西去……晦氣啊……

  方繼藩看了,忍不住搖頭,這若是將手抄的《御製道德真經》送上去,太皇太后但凡識一點貨,多半都想打死朱厚照的,這傢伙能活著,真是奇蹟啊。

  方繼藩對朱厚照是真的有那麼點兄弟情的,在大事上,自然不會看著朱厚照作死,方繼藩便道:「還有其他版的經注嗎?我大明太祖高皇帝的《御製道德真經》有沒有?」

  「呀……」朱厚照呆了一下,不接地道:「太祖也批註過道德經……」

  方繼藩無言,他不忍心告訴朱厚照,宋徽宗版的《御製道德真經》,確實是宋徽宗皇帝親自所注,誰讓人家多才多藝呢?可是國朝的太祖高皇帝嘛,這個……只是具名而已。

  方繼藩嘆了口氣,道:「那麼葛玄《老子節解》可有嗎?」

  「葛玄是誰?」

  方繼藩徹底服了。

  他只好將宋徽宗版的《御製道德真經》推到一邊,現在時間倉促,等朱厚照這個傢伙將經注尋來,黃花菜都涼了。

  他便沉思起來,自秦漢至國朝以來,關於道德經的經注版本有上百之多,除了各朝皇帝的《御製道德真經》之外,各色版本俱都有其獨到的見解。而自己有記憶的,似乎也只有危大有的《道德真經集義》,危大有就是明人,生於文皇帝時期,他的《道德真經集義》想來已經傳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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