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好戲人：突發惡疾

  「好戲人面臨著選擇，他會不會登上王座！？」

  「紅斑女跟他說了些什麼，但聲音太輕，詭眼機位收音不好，我們沒聽清楚！」

  「他動了！好戲人開動了！！」

  此時，一眾解說紛紛驚語，X區域內狂風中的殺戮聲亢亮。

  各種屏幕前，觀眾們只見好戲人沉默幾秒後，放下對準紅斑女的手槍，轉身走去，身影一閃就到了那小巷中。

  「鳥人們，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遠程視頻通話中，星寶跟花姐他們說，扯緊了安全頭盔。

  「沒事。」白月已經把心放下了，「第一名什麼的搞不了事，沒這個能力知道吧，至於好戲人，有我在呢。」

  她心中呵笑：你們不懂的，那座旋轉木馬，對於白月光公主和好戲人，是有著特殊意義的呢。

  見白月一副為雷越代言的傲然氣派，花姐、金妮、大塊頭面面相覷，發生甚麼事了？

  「你哪位？」星寶不敢苟同，抱著水槍與布娃娃，加速地飛去，「我得去找找綾莎姐姐……」

  之前星寶是往溪田區趕的，現在從荊棘區、東州區也能抵達那重迭現場，因此她又就近往東州趕回來了。

  「？」白月差點沒被氣著，這個異星小屁孩有時候真熊，急道：「不是，這整個X區域就沒有夜霧女什麼事呀。」

  「好消息，暫時沒有。」星寶說，「壞消息，馬上有了。」

  與此同時，雷越走在巨型黴菌蔓生的小破巷中，那旋轉木馬就在前面幾步，它投下的淡淡黑色倒影已在他的腳下。

  選下這個增幅物後，他自己還沒有坐過。

  他的童年，有著很多、很多的「盒子」，但當然也會有著一些歡樂的時光，即使是只有他和外婆，也會有陽光。

  【殺戮，殺戮，殺戮……】

  風中的異聲，與怪人的詭笑，隱約有點混合起來，讓他心頭涌生躁意，是之前與早產少女演對手戲時就有的躁意。

  心底那些雖然已經打開，也全然清晰記起，卻沒有多去觀看的一排排盒子，微微有所震動。

  「好戲人！」紅斑女在那邊大聲呼喊，雖然狂熱，聲音里卻充滿著真情實意：

  「你知道的，你很早就知道，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

  「你見過這個世界的腸子，見過它是怎麼吞噬我們，消化我們，把我們變成一坨坨的屎，就為了——就為了滋養少部分的『人』，只有少部分才是人。

  「而我們是負選擇，我們是平局，我們是消耗品，我們是垃圾！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不管是什麼就不是人！」

  另一邊，大姐姐聽著這些，心頭莫名地掀起，不由叫道：「好戲人！阿越！」

  沈蔓妮欲言又止，翻騰起的心情複雜，她雖然是王牌，但是……這番話……

  那邊的巨坑裡，第一名搖搖欲墜地掙動著，在坑邊的叢林地面上，陳志信他們高呼著：「永遠相信好戲人！」

  叮咚叮咚，旋轉木馬的音樂歌聲還歡樂，但投下的黑色陰影更大了，邊緣有大片鋸齒拉扯不定。

  雷越聽著這歌聲，忽然有點恍神，好像曾經在國貿商場裡聽過。

  他霍地轉頭四顧，只見自己就站在國貿廣場，叢林的藤蔓與黴菌並沒有掩蓋著這個地方，反而似乎更顯它的真容。

  旋轉木馬越轉越快，越轉越快，音樂聲也響得更快了，快得像卡帶一般嘶啞斷續，有著各種異聲怪響：

  「媽媽，看那個人……」

  「爸爸你看，那個人長得很可怕……」

  「媽媽，那人是怪物嗎？」

  雷越環顧著旋轉起來的周圍，異質，暗質，到處充斥，一切都在天旋地轉。

  他突然感覺不是身處X區域，不是此時此刻。

  他身穿著一套棕熊玩偶服，站在國貿廣場上扭著身體表演，仰望著遠處遙不可及的南溪藝術教學樓，那不屬於他的地方，醫院病房裡的婆婆需要錢，沒錢就得出院，貴賓病房裡這個那個什麼大人物隨便用藥隨便住，費用全報……

  殺戮，殺戮，殺戮……

  有人在殺人，有東西在殺人，大批量地殺人……

  雷越不斷地環顧，一半好臉與一半爛臉都面無表情，雙手手指上的LOVE與HATE都在握緊。

  他又聽到紅斑女聲嘶力竭的吶喊：

  「都是練舞蹈，有個女生成了大明星，王牌；有個女生摔得終生癱了，鬼牌；

  「又有誰為那個鬼牌鼓掌吶喊？我們，負選擇生命會！

  「有個當權者把醫院當家隨便花費巨款，有個幾歲小女孩身患絕症被父母因為花光了錢無力再治女兒不得不把她遺棄醫院希望迫使醫院接管她，她最後說的話是『我想吃雪餅』，又有誰給她雪餅？我們，負選擇生命會！

  「我們由痛苦鑄造，我們的存在證明著造物主出了一些差錯。

  「造物主不完美，我們需要一個新的神明——那就是我們自己！綻放我們自己的生命！

  「好戲人，不要再騙你自己了，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好，這個世界很糟糕，這個世界應該去死！」

  雷越的左手更加握緊，HATE在皮肉上拉動，心中無數的盒子陰影翻騰，烏鴉不見蹤影，怪人陰沉地說著：

  你是清楚自己的過去了，選擇和解？然後呢？

  他望向那邊高高矗立著的藤蔓天階，看到那漫長台階的每一階都是由人頭鋪就，各個人頭還在互相撕咬：

  上司攻擊下屬，朋友攻擊朋友

  妻子攻擊丈夫，丈夫攻擊妻子

  父母攻擊孩子，孩子攻擊父母

  學生攻擊老師，老師攻擊學生

  權貴攻擊窮人，窮人攻擊權貴

  鬼怪攻擊人，人攻擊鬼怪

  殺戮，殺戮，殺戮，弱肉強食。

  他閉上眼睛，看到的是自己，看到的是愛恨。

  他睜開眼睛，看到大家都在殺戮，看到陽光下的陰影，看到飛蛾怎麼在路燈下扭曲地死去，看到藤蔓與猛獸怎麼兇殘地吃人，看到每個人包括自己怎麼明里暗裡像蠕蟲般蠕動。

  這是個無序混沌的世界，沒有因果報應，有時候好人會遭受苦難地死去，誰都無法解釋。

  這是個醜陋的世界，每個人受困雪中，餓得不行，一旦接觸就是殺戮。

  我要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哦，說這話的人最後臥軌自殺了。

  強尼來嘍！哦，說這話的人瘋了。

  這個世界總有陽光，陽光下總有殺戮。

  守護，到底是在守護什麼，到底怎麼樣去守護……

  「啊！！！」雷越猛然一聲暴喊，狂風中的殺戮呼嘯一時間都被遮掩下去，整個X區域的多層重迭邊界都在震動。

  直播屏幕外，白月看得心頭嘭地一下驚跳，媽耶，又怎麼了……

  「好戲人突發惡疾！」

  「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哥哥叫得很慘厲！」

  「旋轉木馬不是帶給人歡樂的嗎？難道那是黑化版本！？來自債主詭眼的陷阱！」

  各方頻道，解說們驚叫之際，只見好戲人一手抓起那座旋轉木馬，把那陰影抓了個結結實實，猛地沖飛上去。

  呼隆！！！

  雷越抓著旋轉木馬，極速掠過那片充滿著殺戮的天階，飛到了藤蔓王座之上，把旋轉木馬重重地砸落下去。

  轟！！！

  整座黑白陰影般的旋轉木馬，架在了藤蔓交纏的宏大王座上，直壓而下，帶去勢不可擋的巨大力量。

  隨著轟然爆裂之聲，先是王座爆開，成了一片飛濺散落的碎片，變成各種詭異黑影，亂舞著消逝。

  然後，從王座底下延伸到天階，轟轟轟，爆裂聲持續而過，每響一聲就是一階斷裂爆開。

  那高不可攀、直通雲宵的天階王座，正碎成一個廢墟，一堆被旋轉木馬摧毀掉的垃圾。

  我知道的，我就知道！紅斑女看得氣喘吁吁，滿臉紅暈，眼神著了迷，這才是好戲人，我就知道他一直都在！

  「啊！！」第一名李米幾近崩潰地嘶吼，經歷萬難、費盡心血的儀式在最後一步被如此破壞……

  「你想要完整的東州之夜是吧。」雷越話聲未落，身影已疾然到了李米旁邊，「我給你！」

  呼轟，突然間，在叢林巨坑之上，出現了一座龐大的斷頭台，正是東州之夜時斬過開膛手傑克的那台。

  巨刃刀鋒上的血跡還在滴落，風中頓時有著另一股血腥味。

  【當權者】

  這個角色扮演的身份信息框還在李米的頭上閃動。

  斷頭台，可就是為當權者準備的。

  「該你了！」雷越再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抓住李米的肩膀，這個第一名與第一名病，被叢林污染扭曲之物。

  李米已經得到過太多被其自身糟蹋掉的機會，比別人都更多的機會，不會再有了。

  雷越猛地把李米與其黑色觸手都一併塞到斷頭台的刀刃之下，HATE因青筋暴現翻動的左手猛力一拉繩索。

  呼嗖！！！巨大的刀刃從上方落下。

  「你贏了，也是弱肉強食罷……」最後的時刻，李米發出癲狂的笑聲：「我將在這個永恆法則中得到永生！」

  「從東州之夜到現在，我有欺負過你嗎？」雷越問道。

  那邊，大姐姐的心早已近乎空白，心跳都似停了，這時才忽而閃過幾個念頭：

  並沒有，好戲人當時最多只是不搭理他們，沒有欺負誰。

  從頭到尾，都是李米太過驕傲，以及……不安，盯上好戲人不放，一定要第一名，一定要贏……

  「啊！」李米麵色微變，最後一聲未能完整發出，斷頭之刃就已經落下。

  咔嚓！！！黑色的鮮血飛起，一顆向來聰明過人的腦袋也飛了出去，暗質仍在翻動，那頭顱的雙目還在瞪大。

  雷越左手已然重新握著霰彈態的重型手槍，手指扣動扳機，對著那暗質沸騰的腦袋與身體就是一槍。

  紅色子彈爆沖而出，化作一場摧枯拉朽的暴雨，砰轟！！！

  一瞬間，第一名李米的殘軀斷頭全然爆開，飛濺出去落在地上，他所帶來的那股暗質流走在黑色閾域裂隙中。

  砰轟！！雷越對著那道裂隙又補了一槍，周圍這片閾域震盪不已，那股暗質徹底消失。

  大輪盤作家等一眾黑袍人，從之前就開始默不作聲，此時見李米完蛋，又開始新一輪表示臣服之語。

  那邊，陳志信等人更是瘋狂地跪了下去，「永遠相信好戲人！好戲人的話就是真理，好戲人指哪裡我們走哪裡！」

  從好戲人走向旋轉木馬，到斷頭台把李米斷掉，時間可能也就一分鐘不到。

  但這個X區域的場面已經完全不同，各方人們看得一陣又一陣的驚呼，簡直有些要失措。

  這一分鐘裡的好戲人，跟之前的好戲人不太一樣，跟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的好戲人都不同，更別說與守護天使相比。

  「壞消息，出事了。」星寶跟一眾目瞪口呆的鳥人說，也有點急：「好消息？這次沒有好消息。」

  不只是雷越的身邊朋友們，也有些人看得出不妙了，好戲人是真動什麼情緒了。

  不過，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人們可沒那麼在乎他突發什麼惡疾，嗡嗡上各種動圖梗圖，各種粉紛紛說著：

  「好戲人他瘋了，說要搞個新蔓延城！」

  「為了改變世界而當皇帝，合法性這不就有了！」

  「好戲人之心路人皆知，X區域後紅斑女你別走，咱們還有一場大戰！」

  各方頻道，解說們也是各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家人們，哥哥的心誰懂啊！」荊棘頻道，肥狗悲聲道：「他一定是被斑斑的話觸動到了，他現在比悲傷還悲傷！」

  猛虎頻道，幾位主持人有著另一番激動興奮，「好戲人打敗第一名，是不是那幾個黑袍女人都是他的女人啦？」

  關鍵娛樂頻道，平叔神秘而尊崇地說：「成了，已經成了，好戲人以行動告訴我們，他連天都不怕。」

  「真的假的？」劉哥驚道，「好戲人就是龍傲天？」

  真相日報頻道，詹成榮肅容十足，聲音洪亮：

  「好戲人！心志不堅定，情緒不穩定，隨時發瘋的瘋子。

  「他明顯是被X區域影響到了，在那瘋狂釋放自己的負面情緒，戲還沒有演好，卻已經入戲太深！

  「看看，這樣的傢伙，不可能是守護天使！」

  綠洲頻道，齊圖卻看得亢奮，「更多，我們要更多，相信詭眼也要更多，好戲人，繼續發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