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見到心碎的一幕

  孟婆背對著我說：「鎖憶術是神仙術，要破解非常難！習者必經歷了無盡的痛苦方成此術！唉！所以要說破解誰也沒把握，只能是回答你可能、或許！但是，真能了了他的心結，鎖憶術就此破解！」孟婆說罷，疾步而行回到她的那口大鍋前又繼續煮製她的孟婆湯了。

  聽了孟婆的話，我一時之間無計，心中充滿了對阿楚琿的愧疚之情。

  苦等渴盼，我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在守候著紅雲，我知道只要我和紅雲再在一起，那麼不止我得到解脫，阿楚琿也一樣。遠方一對你情我濃的情侶緩步而來，他倆的手互牽著，叫人好不煞慕！忽然，女的看見我腳下盛開著的彼岸花。

  「哇！好美的花兒啊！」女亡魂感嘆出聲。我尋聲而望，不由一愣，不錯！這個女亡魂現出的是她——紅雲的影子！她不是紅雲的轉世嗎？「紅雲！」我拼命地叫喊，紅雲似乎並沒有聽見我的喊聲，只是在開心地欣賞著我腳下生長的彼岸花。

  此時，她的情人出聲：「這是曼珠沙華，生長在陰間的花！此花雖再美也絲毫也比不上你的美麗於萬一，我幫你摘下一朵！」說訖，彎腰採下一朵，戴到了女亡魂的頭上。

  他感嘆道：「你真的好美！太美了！」女亡魂不由一羞，依偎進了他的懷中。這一幕不由刺疼了我的心，生前我與紅云何嘗不是如此？可是如今為她戴上花，讓她依偎的不再是我！疼！疼！何以形容我心中的疼呢？

  她與情人相依相扶地向奈何橋緩緩走去，背影長長，直倒映在了我的心中，像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啃食著我的身體。

  看著曾經的愛人與他人一起卿卿我我，親密無間的模樣，我的心如刀割，心在流血，痛不堪言。我想大聲地喊出來，想要衝到他倆的中間，把他倆給強行拆開，將紅雲給喚醒，讓她拾起記憶，記得我倆的愛，重新投入到我的懷抱之中。

  可是任憑我怎麼喊，她都聽不見，覺察不到！我底下的根深埋著，根本就不能讓自己的身軀行動，就緊束縛在原地。

  其實我一直地努力，可一切都只是徒勞。我定定地聚精會神地注目紅雲和他有說有笑，我陷於了崩潰中，內心中還在試圖自我欺騙，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此時的我悲傷到連淚水到了無法滴落的程度，所謂的幸福沒有形狀，更無從想像，心沉重無比，又像是墮入了黑暗深淵卻不能解脫。

  我唯一能做的是拼命地顫動著，顫抖著枝頭，從而引起周圍的彼岸花枝顫動，發出陶醉的花香，想要以此來挽留紅雲，讓她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那脈脈花香的纏綿卻依舊不能挽回紅雲那急速離去的腳步，依舊不能分開相偎相依的兩人。只有那絕望的幽雅花香還將我給包圍，底下的彼岸花也在嘲笑著可憐的我。

  所有路過的鬼魂無不讚嘆彼岸花的美麗和芳香，可我從來不認為它美麗、芳香，它長得是那樣的猙獰，發出的是腐臭無法忍受的氣味。

  我狠狠地瞪著腳下的彼岸花，我恨它們，恨它們！最恨的是它們一次次地把紅雲經過我身邊的痛苦記憶映現的時候又偏偏讓我記得那麼地清晰我倆的山盟海誓，卿卿我我！讓我不斷地感受著天堂跌落地獄的痛苦，還在不斷地嘲笑著我！我恨！我恨！我恨彼岸花！

  在這一刻，我記起了孟婆對我所說的話：「最痛苦的莫非是她就站在你面前，可她並不懂你對她的似海深情，就算是拼盡全力，耗盡心思想要向她把愛表達出來，可卻無以表達，無以讓她知曉！更在這時，要命的是曾經的我倆的花前月下，你情我濃，到了現在卻換成了另一個人，而男主角卻不是我……

  而這疼遠勝於斷腸草！偏偏我想忘記的時候，孟婆酒的效力又發揮了作用，讓一幕幕永不消逝地迴蕩於我腦海之中。在這一刻，我還能堅持嗎？

  神魔人三界之中有誰還能給我一個堅持的理由啊？這疼，試問神魔人三界中有誰能挺過？況且這疼尚不知何時方是個盡頭！這一刻，我的心在動搖了，曾經我倆於奈何橋前，喝下孟婆湯和孟婆酒的誓言就將拋之於九霄雲外。

  忽而，紅雲回過頭來定定地望著我，眼淚滴落下來。情人問：「怎麼了？」紅雲搖了搖頭，說：「不！沒什麼！只是覺得忽然間感到很悲傷，很悲傷，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那一刻的悲痛，反正是悲傷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像是周圍有什麼東西，或者是一個能讓我感到難過的他，好像真的是一個他，可是卻又說不出是什麼！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唉！」

  情人一笑，安慰道：「在陽間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到了地府後，我倆在莊嚴肅穆的閻王殿雙手依舊互牽著，現在我倆還一起互牽著手走過奈何橋，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紅雲笑得像朵鮮花：「我倆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一字一句刺進我的心頭，然後變成一把鋸，來回地扯動著，正在切割著我的心，一來一回，從不間斷。我多想大聲吶喊，多想把所有的痛苦全都傾訴出來啊！可是我喊不出來了！

  喊不出啊！注視著他倆在喝孟婆湯那情真意切，相親相愛的樣子，我的心痛啊！痛！心在破碎，在破碎……

  她在快樂，用她的快樂來增加我的痛苦，來懲罰我的愚蠢！什麼天長地久，什麼愛情永恆，全都是放狗屁！全是騙人的！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永恆的！在那一刻，我的心扭曲了，覺得等待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我要放棄！放棄！

  她與情人卿卿我我的親密以及那笑聲，如一記記重拳把我打得渾體鱗傷，心脈震斷，她渾然如此的背叛我，背叛了我們的誓言。我心好疼！好疼！真的什麼也不想再承受了，我只想喝下孟婆湯，忘卻這一切，結束吧！是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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